男子背对着台阶,面向大堂天井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秀珠所说的五大三粗的确没有错,那男子身高明显高于常人,特别是在以玲珑娇小身材为多的嗜零地界上,如此的身高已经足以被称为另类了,除此之外,他的肩背开阔,一看便是练家子的架势。他头上戴着一顶笋皮斗笠,斗笠的边缘已经破烂了,齿轮状的烂痕看上去像是经历了许多年头的风风雨雨。他的手上握着一把不知名的大刀,刀柄上已经锈迹斑斑。
与庆园春的灯火通明比起来,天井上方的天空显得那么幽暗与神秘,缺了一个口子的圆月悬在夜的黑暗之中,金色的月光以无限的柔情泼洒在大地之上,让冷冰冰的天井也仿佛有了几分姿色。
“很美的月光,对吧?”
听到媚姬的声音,男子转过身来,轻轻摘下头上的斗笠放在胸前,然后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媚姬从未见过如此英俊雄武的男子,他天庭饱满,鼻梁高耸,眉骨突出,在深陷的眼窝中间,一双眼睛是那么清澈,那么干净,干净到似乎容不下任何一丁点的污秽杂质。
然而,比这双眼睛更令人动容的,是他的眼神:简单,没有多余的深邃和冗杂的繁复,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面对这个奇异的五彩缤纷的世界时所绽放出的那点点好奇;执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分明透着一股子单纯的冲动,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不容分说。
“我叫罗摩雪藏,你是鱼鸢?”
“你找鱼鸢做什么?”
“我来找我的爱情,鱼鸢就是我的爱情。”
正提着茶壶在一边倒茶的秀珠听到罗摩雪藏如此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罗摩雪藏看着秀珠,他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媚姬看这个男人不过是个痴子,每年如此找上门的来的人也不乏那么几个,他们个个都满口情呀,爱呀,要死要活的,当看到鱼鸢本人时,又怂了,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最后打法点银子,还不就灰溜溜地走了。
“秀珠,去把你鱼鸢姐姐叫过来。”
“好勒。”那秀珠出去的时候还不禁看了一眼罗摩雪藏,心中一阵叹息,这么强壮标致的男子,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是谁找我?”
从台阶处传来鱼鸢的声音,罗摩雪藏循声望去,就在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已然感觉不到手脚的位置,脑袋里面白晃晃的,像是突然间失去了意识,但眼睛却还是睁着的,一刻也不愿意从对方身上挪开。
“鱼鸢姐姐,这位兄弟说你是他的爱情。”跟在鱼鸢身后来看热闹的秀珠忍不住抢先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笑。
“哦?何以见得?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说话间,鱼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口中说着爱情的家伙,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有些许异域特征,穿着朴实,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
“我是罗摩雪藏,我们确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出来一趟不容易,你赶紧回去吧!把这个拿着,应该足够你在路上用了。”说着,鱼鸢从衣袖中拿出一袋碎银子,顺手递与罗摩雪藏,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满口胡话,但长相和气质都不是那种油嘴滑舌,黑心歹毒之人,她也不想戏弄于他。
“诶,鱼鸢姐姐,别呀,人家好不容易来找自己的真爱,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打法人走呢?哈哈哈”秀珠接过鱼鸢递与罗摩雪藏的银子,笑嘻嘻地说道。
“罗摩雪藏,你别怕,你秀珠姐姐我为你做主,你说说看,为何你要来找她?她怎么就变成你的真爱了?”
“是呀,说来听听呀!”
听说有人来找鱼鸢说爱情的事情,庆园春中好多姑娘都忍不住站在一边看这场闹剧,先前的紧张和恐惧气氛竟是一扫而尽了。
看着大家兴致极高,又都说说笑笑甚是开心,而且经过先前那么一闹,这会儿来的客人极少,媚姬和鱼鸢也就默许这场快乐的谈话。
“我,我只给鱼鸢姑娘说。”眼看着这么多姑娘都在看着自己,罗摩雪藏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受到如此多女人的关注。
“说吧,我听着呢。”鱼鸢不想就此扫姐妹们的兴,她坐到媚姬的身边,准备听这个青涩男子所谓的爱情故事。
看到这个罗摩雪藏居然绯红了脸,不知从何说起,秀珠更乐了,“是故事太俗气,说不出口了吗?刚才是谁理直气壮地说什么鱼鸢呀,爱情呀,说得多好呀!哈哈,年轻人,既然你不知如何说起,那就姐姐来问,你来答好了,如何?”
罗摩雪藏点点头。
“为什么鱼鸢是你的爱情?”
“因为,因为她是最美丽和最善解人意的女人。”
听到如此的话,庆园春上下一阵唏嘘,之后又是一轮的捧腹大笑。鱼鸢听着这样的话,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气不打一出来,“我怎么美丽怎么善解人意了?你倒是说呀,说得好像你跟我多熟一样。”
“是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年轻男子,他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