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可怜的灵魂。”

“哦？”

“她到不了彼岸，但又不会坠入苦海。她身上的担子太重，重得不得不经历万劫，尝尽轮回之苦。”

看罗摩雪藏不太懂，勒沙婆继续说道，“今天你看她已经灰飞烟灭了，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再回来的，她的灵魂是得不到片刻安宁的。”

“恩。”罗摩雪藏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不是完全懂，就这样一边跟上师傅的脚步，一边来来回回想着。

师徒两人一路无语，走了很远，直到酒肆变得越来越小，罗摩雪藏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了脚步，“师傅，我不想回去了。”

勒沙婆也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唯一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徒弟很快也将离开自己了。

“师傅，我实在有太多不明白，今天看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地可以呈现异样？那个叱奴三娘说的苦是那么难过，但为什么又像是满怀幸福的样子？还是那几个族长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不明白，师傅曾经让我自己去体悟这个世界，而如今我却陷入了无明之中，我觉得如果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永远堕入黑暗，我。。。”

离别的话到了嘴边，罗摩雪藏却突然有些心软，他看着师傅那双努力想要坚定，努力想要撑起一切的眼睛，他想起了几年前一直追随的师兄带着一帮比丘与师傅论法，之后离师傅而去的场景，师傅不过是个老人而已。

“你去吧！你这样跟着我也无法了悟真谛，只有真真切切体会过苦痛的人，才有资格谈论苦，才会知道苦行之真谛。”

说完，师傅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回头。

罗摩雪藏独自站在那里，在那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看着唯一的亲人勒沙婆法师就这么离自己而去，有些悲伤，悲伤不远处年迈师傅的形单影只，悲伤过去那个熟悉的，游刃有余的罗摩雪藏就此消失，也悲伤一个大胆的决定让自己陷入了不知是从的境地。

“苦之真谛”，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师傅坚定的身影在脑中一遍遍出现，年轻时候的师傅不也是独自一人翻山越岭也未曾放弃苦行吗，只要迈开脚步，总有路可以走，罗摩雪藏心想。

然而，在大漠之中独行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沉下来，气温也越来越低，除了满眼黄沙和偶尔能够看到的沙柱，几乎一无是处。

开始的一天，罗摩雪藏感觉自己全身有用不完的力量，他一直走一直走，巨大的运动量让他抵御住了沙漠夜晚极端的寒冷，但到了第三天，当夜幕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眼前一切的时候，他开始觉得疲惫，之前觉得如此之美的星空如今已经无暇关注，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他只得就近找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沙柱，靠着它勉强可以遮蔽风沙，让自己不至于觉得那么寒冷，天真的他何曾知道，沙漠的夜晚虽有无与伦比的灿烂星空，但同时也是一把冰冷的刺刀，有多少人就这么在睡梦中被寒冷夺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