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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堆乱石堆中,血人一般的时长生幽幽得醒转,他此刻的状态极为糟糕——经脉郁结,伤痕密布。内视之下,他便看见识海中涌起惊天巨浪,周身灵力的运转较平日里慢了百倍不止。若不是体内有一股不止从何而来的药力在吊着他,恐怕他是难以醒来。
时长生艰难的运转灵力,从杜仲戒中取出几块中品灵石。他一边缓慢得汲取灵力,一边用肉眼搜寻着闫字音。索性在不远处,他便能看见闫字音与傀儡的身影。
时长生心念一动,打算用元神之力调动傀儡,尽快将他与闫字音带离此地。只是他念头一起,识海中便瞬间天翻地覆,骇得他赶忙止住念头。
“糟糕,魂魄分离!”时长生中心又惊又惧,这明显是魂魄分离的前兆,而且这一次恐怕会是他有史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魂魄分离。他能清楚得感知到药茯苓所施加的金色气运丝线正在一点点的崩碎。若是所有的金色全部崩裂,恐怕他的魂魄会彻底分成两半。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可顾不了那么多,他知道与赵九弄斗法必然会引来不少有心人的窥探,若不能及时离开这里,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心念一动,傀儡便直立起身子,零零碎碎的零件与土块纷纷坠落。由于这具傀儡此前一直护住了闫字音,这也就导致了其受创颇重。原先木南门为其制作的皮囊几乎已经看不见一处完整的地方,脸颊上覆盖的女子面具也已经彻底脱落,不知遗落在何方。
时长生略微感知,便发觉这具傀儡如今的气息极为古怪,在元神初期与元神中期反复的徘徊。以他如今在傀儡术上造诣,恐怕没个几十年是修不好了。
撇开杂乱的思绪,时长生一步一顿的来到闫字音跟前,俯下身子,将其抱起。
看着怀中的同样是被鲜血染红的女子,时长生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容很灿烂,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
也就当年在古念山上与古小寒一起的日子,时长生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又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紧了紧怀中的闫字音,心念御动傀儡将他们裹挟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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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空,时长生怀抱闫字音御剑飞行。在其身侧一具傀儡贴身护卫。只是时长生的身形歪歪扭扭,而傀儡也是偶零星的零件从身躯上弹落。
几日前,闫字音也醒了过来,她如今的情况比时长生要好上不少。由于身躯乃是酆洲强者罗刹的身外身,一些皮外伤已经自行恢复了七七八八,而原先几处致命伤如今也不在危机性命。待她醒转之时看见身侧的时长生,她既没有抽泣也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眼眶微红的的环住时长生的脖颈。如今的她看上去愈发得像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某日深夜,时长生实在无力继续御剑飞行。二人在一处山林间落下。
时长生将脚下的九灵剑插入背后的炼心剑鞘,对闫字音说道:“找处落脚的地方,赶了十多天的路,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察觉。”
闫字音点了点头,同时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我现在恢复了一两层。少说能几拳打死个元神初期。”
时长生看着闫字音挥舞拳头的模样,忍不住抓起她的手,腼腆地笑着朝山林深处走去。行走约莫数里地后,没有丝毫的人烟,找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只是不知不觉间眼前已经布满了厚厚一层迷雾。在月光的泼洒下,这些烟雾竟是显得有些诡异。四周的阴风阵阵,吹不散烟雾,却吹得时长生二人生出一股彻骨的阴寒。
当时长生意识到有古怪的时候,他已然身处茫茫烟雾之中。他忍着元神传来的阵阵刺痛心念御动身后的傀儡升空。通过不断升空的傀儡,时长生赫然发觉周围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迷雾所包围,绵延何止百里。
“从我们落地到现在大约走了多久?”时长生问道。
“还不到一个时辰吧。怎么了?”闫字音好奇道。
“有古怪……”说话间,时长生在此御动傀儡升空,在他快到御动到如今所能承受的极限高度的时候,他依稀在极远处看见一个亮起的光点。
时长生念头一松,额头瞬间布满汗珠,他从戒子中取出灵石原地盘坐调息。闫字音就静静地护在他的左右,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的迷雾。半个时辰后,时长生才缓过劲头来。他朝着迷雾的某个方向一点,说道:“朝这走。”
也不止过了多久,二人的眼前逐渐出现一个光点。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光点,二人逐渐看见那光点的真面目——一个稍显破败的小酒肆,酒肆外立起一根有些年头的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个在阴风中不住痉挛的旌旗。透过几扇黄纸铺就的窗户,隐约能看见酒肆内坐着不少酒客。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一个小酒铺,好奇怪。”闫字音古怪道。
时长生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盯着那旌旗上的两个大字看了许久,同时口中呢喃着:“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