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姜长风:“事发太突然,对我们来说,我妹妹的身后事更为重要,一直在调查最先发帖的博主,还没处理完又遇上柳明株的泄题事件,因为我手里掌握一些证据,配合监察组调查期间,受到了人身威胁,不能在公共平台及时澄清,让网友们跟着担心,是我们的不对,还请大家见谅。”

记者:“人身威胁?是不是和姜先生住院有关?方便详细说一下吗?”

姜长风掀起被子,撩起衣服下摆,腰侧出现厚厚的纱布,脸色微白道:“在配合柳明株调查事件中,我收到一封匿名威胁信,威胁我把有关柳明株的证据销毁,后来警方调查出来,这人曾经接受格盛集团资助进入格盛高中,因为经办人是柳明株,所以他视柳明株为恩人。”

“我妹妹生前被冤枉致死,死后还要被人污蔑诽谤,别说威胁信,就算是拿刀放我脖子上,我也得去,更何况,这件事还关乎到几百名学生的前程以及国家高考的公平权威性,我力不容辞。”

“22号下午,在去递交证据的路上,我被人捅了一刀送进医院。”

话说到这,姜长风突然皱起眉头,疼痛让面色扭曲,汗滴从额头滑下,旁边冲出来姜家人,焦急按下呼叫铃,视频陷入黑暗。

正当一整排问号占据屏幕时,视频出现记者的声音:“因姜长风突然身体不适被送进抢救室,采访因此中断,不过经过本次采访,困扰大家半个多月,掀起一波又一波巨大热度的姜寸雪高考事件,疑点都已经解释清楚。”

“为姜寸雪默哀,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遇事保持冷静理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最后希望姜长风手术成功,早日平安出院。”

弹幕:

可怜还是这家人可怜,姜家父母是好父母,姜大哥是好大哥,姜贝贝是好妹妹,姜寸雪听起来虽然任性,但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最先在某瓣发帖子的那博主,最先转到微博的娱乐瓜友ff搬料,这些兴风作浪害死人的罪魁祸首,不得处理一下?

姜大哥不是说了已经在告了吗,估计快了,这家人真倒霉,妹妹死了,哥哥被捅,父母肯定伤心坏了。

谁捅的,抓到了没?记者最后也没说一下。

看到自己‘洗清冤屈’,看到网友夸赞姜家人,姜寸雪感觉那股力量在体内肆意乱窜,引起难以忍受严重生理性反胃,连忙翻身冲着床边的垃圾桶干呕。

厚颜无耻!

这家人简直生了天底下最厚的脸皮!

姜寸雪甚至开始庆幸,从未真正被他们认可,也从未真正成为过姜家人。

她的心里除了恶心,再无半点惋惜伤痛,如果现在还是原来的身体,她绝对会拿刀划破自己,让体内的姜家血液流得干干净净!

姜寸雪捂住胸口,她知道体内这股力量是什么,只是一直不想去管,她不想成为那种人,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然而在这即将看完的关卡,真的快要抑制不住。

“你现在是洛心雪你是洛心雪”

姜寸雪侧趴在床边,双眼充斥着血色,手背上与颈侧的青筋浮起,双手紧紧握拳,一遍一遍默念,念了十遍二十遍,直至数不清多少遍的时候,体内喧嚣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姜寸雪深吸一口气,翻回床上,趴得太久血气上涌,造成头晕目眩,枕在床头安静靠着,将被子死死压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压抑住那股力量。

等到双眼找回焦距,视线恢复清明时,姜寸雪举起手机滑了几下,点进【姜长风案伤人者已落网】。

一看清几排字中间的‘尤默’二字,姜寸雪感觉大脑‘轰’地一声,直接炸开来,炸得她神志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响姜长风最后说的话。

脑袋阵阵发懵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姜长风在说谎。

尤默,有一块馒头宁可饿肚子也要分给她一大半,九岁开始起早贪黑挣生活费,每天翻山越岭来回四个小时,背着她上学

即便后来他接受社会资助,不告而别去城里上高中,再相遇时对她态度冷淡,姜寸雪伤心之余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从未变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帮助柳明株威胁姜长风,又怎么可能为了阻止姜长风递交证据伤人,陷害污蔑她。

想到已经通过万里挑一的筛选,即将进入空军航天学院,未来本该成为飞行员军官,在蓝天白云里翱翔的尤默,却因她名声尽毁,将要深陷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姜寸雪再次体会到死前心脏破裂般的疼痛,喉咙像是被紧紧扼制住,发出一声来自心底最深处恐惧窒息的呜咽。

愤怒与悲伤几近灭顶。

与此同时,一直拼命压抑的那股由恨意怨气组成的疯狂力量随之爆炸,从每一根毛细血管里迸射出来,将她的善良软弱,维持表面的理智,内心深处的逃避狠狠碾碎,消失罄尽。

房间里似乎响起深渊里阴暗生物的呼啸声,温度瞬间跌至冰点。

姜寸雪手里的手机,屏幕被捏得出现狰狞的裂痕,指腹上的血渗透进裂缝中,看上去惊心动魄。

姜寸雪终于明白,也终于承认,当她带着过往记忆,重生在同一个世界,同一所城市,同一个圈子,为的不是开启新的人生,而是要亲眼看着她死后发生的一切,再让每一个对她造成伤害的人,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小雪。”

姜寸雪缓缓抬头,对上温柔震惊的眼神。

温简光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看着她。

洛心雪清澈透明的双眼,此时像是漆黑的海底,明明没在哭,温简光却感觉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哗哗无尽流淌。

恍惚间,他听到了鲸落时的悲鸣,空灵飘渺,悠远悲怆,重重敲击在他的心上。

姜寸雪轻声说:“我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