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路老师!”

没等路天泽回答,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姜寸雪转头看到父母神色里的着急,眼眶一热,忍了半天的委屈浮现于面上,快步往前迎上去。

然而两人像是完全没看到她这个人,没看到她的狼狈,匆匆略过她,紧接着后面传来母亲急切的声音:“路老师,贝贝的事情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姜寸雪的眼泪挂在下睫毛上,要落不落,缓缓转身看着亲生父母,他们脸上的急切担忧是那么真实,可却是她从来没得到过的。

不管是她被人拐走受了多少苦,被找回来后又受了多少委屈欺辱,都从未为她着急担忧过。

随着眼泪滑落到嘴角,姜寸雪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没有出声,静静看着父母,看看他们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姜贝贝是因为个人原因缺失高考,再说就算不是因为个人原因,现在成绩都出来了,也不可能再为了她一个人补考。”路天志叹了口气:“学校一直以来都特别重视姜贝贝,早前就一直在积极解决这件事,联系了很多所学校,想给姜贝贝一个保送推荐名额,可惜她不配合,也不愿意去参加考试。”

谷访曼焦急道:“这孩子天生乖巧,之前怎么问她都不说,我们也是刚知道是因为寸雪给她下安眠药,才导致她错失高考,路老师,这么好的孩子,学校这边一定得再帮帮忙,不能让她再熬一年。”

母亲声音里的哭腔和话里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冬天里的冰棱,狠狠扎进姜寸雪的心口,剧痛让她喘不上来气,浑身血液往上涌,化成眼泪不受控制往外涌。

学校里那几个人任他们怎么冤枉,怎么欺负,痛苦从来都是停留在血肉上,不会渗透骨髓,伤到心里。

她不曾奢求在父母心里比例超过姜贝贝,毕竟缺失了十多年日日夜夜点点滴滴的相处感情,但她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为了姜贝贝,连问都不问她,就断定是她下了安眠药,并且堂而皇之告诉老师,以此来替姜贝贝求情。

眼前一片模糊时,又看到父亲抓住班主任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路老师,我们贝贝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进了一中也从来没掉过全年级第一,这都多亏了学校和老师的栽培,我知道贝贝错过高考,对学校同样是重大损失,千万得帮帮忙。”

姜寸雪瞬间瞪大双眼,嗓子里挤出声音道:“从来没掉过全年级第一?”

嘶哑破裂的声音,吸引了前面三人的目光。

姜运晟与谷访曼转过头来,像是刚刚才发现女儿在这里,姜运晟微微皱了皱眉,一如既往沉声道:“你又在学校惹事了?”

那不耐烦,厌恶的眼神,每次看到都深深刺痛姜寸雪的心,此时也不例外,但她无力再解释,反正无论解释什么,父亲都会觉得是她的不对,因为另一个女儿在学校向来是受众人追捧崇拜,从来没出现过像她一样的情况。

更别说,那些欺负她的人,还是姜贝贝最好的朋友们。

姜寸雪咬住牙根,平复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直直盯着父亲问:“你说,姜贝贝从来没掉过全年级第一?”

看到女儿此时此刻的眼神,姜运晟下意识转移视线,发现自己的下意识行为后,心里不敢相信居然在这个女儿面前落了下风,皱了皱眉,再次直视过去,严肃道:“你在这里正好,等下先跟我去找校长道歉,回家再跟你算账。”

“回答!”

姜寸雪不知哪来的底气,许是长久以来憋在内心深处的怨愤在支撑,盯住父亲问:“难道是你为姜贝贝搞的鬼?”

原先就不自觉落了下风,比刚才更加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神,再次让姜运晟移开视线,并且没了直视回去的勇气。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谷访曼厉声道:“越来越没有规矩,怎么教都教不好!”

“教?你们什么时候教过我?”姜寸雪看着母亲的眼神又爱又恨,“为什么?”

为什么弄丢她,为什么找她回来,为什么全家人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欢迎,为什么不能分一丝宠爱,一丝真心笑容给她,为什么所有事都觉得是她的错有太多为什么想问,姜寸雪问出口的只有一句:

“为什么把我找回来又排斥我?”

一向温软懦弱的女儿突然大声质问,两人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

气氛凝滞时,楼下传来躁动,看着乌泱泱的记者扛着机器往这边冲,谷访曼咽了咽口水,眼底深处闪过挣扎,慢慢走上来,扶住女儿的肩膀,难得温柔道:

“你不是一直最想公开身世吗?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贝贝只是我们收养的吗,我今天就满足你,只要你在记者面前承认这件事,你道完歉我立马就说出来。”

“你威胁我?”

姜贝贝笑中带泪,眼底尽是可悲,渴望已久的温柔,渴望已久的事,居然反被拿来威胁与利用。

如果是刚开始来到京市,没怎么接受过教育,没有见识的她,听到这个要求,定然颠颠地跑去记者面前道歉,深信只要道完歉全世界的异样眼光就消失了,父母会宠爱她,两个哥哥会疼爱她,学校里老师同学都会接受她,正常对待她。

然而就如何宋冰研所说,跟了霍衍一年,方方面面都长进了,立马就听出母亲话里的玄机。

不管她道不道歉,今天父母都会坐实微博热搜的传言,是她给姜贝贝下药,是她害姜贝贝错过高考,并且是姜贝贝帮她押的题。

她道歉,是确定性,她不道歉,母亲会替她道,并且说出身世的事,让众人找到合适的理由信任这件事。

总之,父母就是要将姜贝贝推上神坛,受所有人追捧,前途无量,反将她推入深渊,受所有人唾骂,再无前途可言。

“为什么呀?”姜寸雪感觉双脚软得快要踩不稳地了,又哭又笑:“难道那十几年相处的感情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宁可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也要去成就她的未来?妈妈,你们究竟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我?”

“在那边!”

记者蜂拥而上,谷访曼垂眸,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走,去道歉!”

姜寸雪抬手甩开,看着这张与她相似的脸,心脏已经痛到发麻,“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随便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