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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威的话突然间闪现在脑海,桑赤戈雅那已到嘴边的名字哽咽了一下,顺口溜出了两个字来:“桑雅!在家乡,爹娘也叫我小雅。”言不由衷的话语令桑赤戈雅的双颊有些发红,越是怕弦伊拆穿自己的谎言,他便越是慌乱,当发觉弦伊满目不信的盯着自己看时,他有些窘迫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逃也似的返身而去。弦伊本还打算旁敲侧击再打探一番的,却在看见他逃离的那模样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这人,撒谎的样子跟奚昊公子一模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一般,这样的人想来也是做不了细作这等要求极高的行当的,便,随他去吧。
桑赤戈雅一路小跑,直到看不到弦伊的身影,他才抚着胸口大声喘息着停住了脚步。
好险,自己差点便露了馅了,可是……自己本来也没有打算说谎的不是吗?从进入大晋开始,自己便是抱着去南方学习农耕之法的念头去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也用谎言来掩盖一切了?
被心头的想法弄得有些发呆,桑赤戈雅甩了甩迷迷糊糊的脑袋,一回头看见了拎着水囊进入前方营帐的尤锐。
好渴,明威现在也不跟自己说话,其他人都不熟,自己的马儿都是跟士兵们匀来的,实在不好厚着脸皮再去找他们要水喝,这人好像是个将军,不如自己去向他讨点来喝,也好过这样巴巴的望着。
心中拿定主意,顺着雪堆便往了那头而去,谁知还没到跟前,桑赤戈雅便看见尤锐一躬身又从帐篷里走了出去,他有些气馁,但很快就惊喜的发现尤锐手里空无一物,并没将水囊带出去。
太好了,自己便悄悄的进去喝一口就好!
看着那半掩的帐门,桑赤戈雅心中漾起了无限的欣喜,一旁的士兵全都忙着扎营,且大家都知道他是明威带来的,也未曾有人去太过注意,他一路小跑到了那帐篷边,先是往内瞄了几眼,见的确没有一个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躬身钻了进去。
帐篷内并没有太多东西,除了垫在地上的绒毯,就只有一个小药箱了。桑赤戈雅有些好奇,他本以为这是尤锐的帐篷,可现在看来又实在不像,他蹲身去看了看那药箱,打开之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多药丸哪,这根本就像是大夫的东西,会是随军的大夫吗?
心中狐疑,却不敢多耽搁,关上药箱的盖子之后,他回头看向了放在绒毯上的水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说是喝一小口,但因为实在太渴了,所以扒开盖子之后他仰头便猛灌了一口,然那冰凉的液体还尚在喉间之时,他便双眼一瞪,“哇——”的一声差点呕吐出来。
糟,这竟不是水,而是十分烈性的酒!
脸颊瞬间便红得通透,桑赤戈雅扔掉水囊拼命的用手扇着舌头,然再怎样都无法缓解此刻口中辛辣无比的刺痛,他像一个陀螺般在原地转着圈,终于在几圈之后开始踉跄不稳,然后“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难受,身子感觉要燃烧了,从小到大都是用羊奶替代所有酒宴之物的自己,终于还是尝到了烈酒的滋味了!可是,这味道怎能这么难喝呢……
“好辣……好……晕……”
眼皮往下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他努力的想要爬起,却奈何整个身体都在压迫着往下沉去,他口中嘟囔着想要晃晃荡荡的爬出去,却在动身的一刹那听到了一道轻柔的脚步。
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来人也在困惑为何会有人如此狼狈的趴在这里,所以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蹲下了。
“你……喝了尤锐将军送给白炎的酒了吗?”
对啊……我喝了……可是真的……好难喝……
口中嚅喏着,却没法将答案说出口,桑赤戈雅昂起头去,看见了那炫白之间的一点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