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将军在饮酒,你们跳出来做什么!还不退下!”骤然间多了那么多人,苏陇大惊之下扬声呵斥着将手一挥,见柳洛冷望向自己,他忙将身子一躬拱手言道:“此地靠近汲水,属下担心将军安危,怕有人潜入对将军不利,所以擅作主张在附近布了一些守卫,还望将军恕罪。”
那些暗藏的全都是要诸带来的人,埋伏在附近便是要等柳洛冷喝醉之后伺机动手,谁知没等到苏陇的信号,倒是被龙菽保那一巴掌给拍了出来,如今他们尽数暴露,想要回转已是不能了。
“呵……”柳洛冷没有抬头,只晃动着方才夺过的酒碗轻轻一抿,继而笑了起来。
“你倒是细心,没枉费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他说得轻描淡写,苏陇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似乎,太平静了……
自己背着他布下人手,无论理由是什么,他都不该如此淡然的,他的这种模样不像是镇定,反而,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在看自己如何自圆其说罢了。
“苏陇,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听柳洛冷突然问及这个,苏陇心中的惊骇更甚,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慌,舔了舔干涩的唇舌,低头回道:“回将军,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
柳洛冷点了点头,又道:“你觉得,我对你怎样?”
苏陇的眼中突然有了热度,他不知道柳洛冷如今这话有何意义,但他却不能不感怀过去,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感激。
“将军对属下恩重如山,没有将军,便没有属下。”
柳洛冷一个仰头,又是一碗烈酒下喉。
“姩瓷该生了吧。”
“是……差不多了……”苏陇的心头怦怦乱跳着,不敢抬头去看那人,柳洛冷那话看似如闲话家常,可在现在这般时机之下问出来,又似乎包含了很深的寓意。
“好,你长大了,我也该放心了。”手中酒碗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随着那声音落下,从方才冲出的侍卫身后又出现了一列人马,上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手起刀落,那些侍卫们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身首异处,没了声息。
“将军?!”龙菽保失声惊呼,继而抓起桌旁长剑护在了柳洛冷的面前:“来者何人,有本事冲着我来。”他一心护主,看苏陇半晌不动,忙急声一唤,道:“苏陇,还不过来。”
苏陇却回身去看了看来人,然后笑道:“小侯爷好快的身手,我方才还真怕那一幕糊弄不过去。”
“你二人戏演得如此真,便连我们看了都要陷入其中了,更别说这些傻不啦叽待宰的羔羊了。”白炎说完将脸上的黑巾拉下,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笑道:“那要诸还真如你所说,在这真元城中酒菜最好之处,所以说哪,人不可贪食,喝得手脚都软了,就算剑再快,也拔不出来了。”
他说完示意了一下,白少卿从后将一个包袱凌空丢过,扔在了苏陇的脚下。
“人头在此,保准能让韩武帝分不出真假来,苏兄带回去复命吧。”
苏陇闻言将那包袱一抡,回身对着柳洛冷抱了一拳,继而双膝一屈,跪下地面重重三叩,道:“属下就此拜别,回京之后,我接了姩瓷母子便会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自此之后不能跟在将军身边,还望将军多多保重!”
十年的生死相随,却因缘分已尽而各奔东西,柳洛冷伸手拉起苏陇,重重将其肩头一扣,点头道:“记得,接到她母子二人之后立刻就走,皇上生性多疑,恐立马便会发觉端倪,我不能与你一同回去,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是!属下知道了。”
“去吧。”
天下终无不散之筵席,缘分到了尽头,就该潇洒放手。
“若是能有机会见到訾烯,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找她!”
柳洛冷的那句话让白炎等人皆心头一酸,继而默默的别开了头去。
苏陇走了,他最终还是没有为了自己而背叛柳洛冷,而是选择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方式去救自己的妻儿,无论成败与否,至少他都坦荡荡无愧天地。
龙菽保怔怔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有些茫然的望向了柳洛冷,柳洛冷却报以平淡的一笑,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喝酒,咱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