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弦伊端着粥碗药碗已在门口站了许久,本刚才要便要送进去,却因听门内有说话声,于是按捺住性子等了一会儿,谁知等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境况。
“赶紧叫了奚昊公子过来,无瑕似乎很难受。”
“我去我去。”弦伊回身将托盘往于程颢手中一塞,忙不迭的便往那头的房间跑,却见奚昊已经一脸慌乱的奔了过来。
“公子吐了,奚昊公子赶紧过去看看。”
屋内突然便多了许多人,无瑕趴在床头,已经吐得浑身发软,见有人靠近,他无力的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然奚昊却没看懂他的意思,反而几步奔到近处扶住了他的肩头。
“唔……”无瑕干呕了一声,突然反手将奚昊一推,又趴下了身去。
“公子!”
奚昊身形娇小,又毫无武功,被无瑕那一推猝不及防,竟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身后众人皆惊呼出声,正要上了前去,便见一道身影极速掠过,将奚昊一把搂入了怀中。
“有没有事。”缠绵锁着眉头看了奚昊一眼,然后轻轻将他一放,道:“弦伊去打水过来,其他人都出去。”
“缠绵……”
“你也出去。”缠绵伸手抚了抚奚昊的脸,继而语气坚定的将他一并撵出。众人见他神色凝重,又见无瑕那般难受,皆不敢拖沓耽搁了时间,回身一退间全都出了门去。
门被轻轻带上了,缠绵先是看了一眼门口,才又回过身去慢慢走向了无瑕。
“云岚说,大郑的队伍是郑哲主的贴身侍卫京天带来的,京天自郑哲主还是太子爷时便跟在他的身边了,若非有特殊情况,根本就用不着他亲自带兵前来。无瑕,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这军中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
缠绵何其敏锐,从昨夜大郑的军队进了这营中开始,无瑕便有了反常之举,而与大郑搭边能让他如此失态的,恐怕除了已经死去的安逸王萧君莫之外,便只有那一个人了。
郑哲主!
与萧君莫不同,他与无瑕之间的恩怨实在难以用三言两语便能说清,从无瑕十三岁那年选择了他起,至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在其中的六年里,他们都可说是命运相连,密不可分的。
一个用智慧与财富去交换复国大计的孩子在磨砺中慢慢长大,其人格魅力与颖悟绝伦的聪慧折服了他身边太多人,包括那个野心勃勃,掌控欲极强的君主,当他的地位巩固,不再需要肃清旁枝之后,他终不再压抑自己的渴望,不顾一切的去寻求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却便是那个孩子本身。
“从今日起,我要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旁,在白炎回来之前,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来接近你。无瑕,其实你不必瞒我的,你知道我不会乱来,但我也不会让那人再来伤害你。”
“现在是四国交战……缠绵,大郑是站在晋国背后的,无瑕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白炎,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你懂不懂……”无瑕终于止住了胃内的翻涌,松懈了已经大汗淋漓的身子,然后将脸颊慢慢贴向床面,默默的落着眼泪,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缠绵闻言胸口一紧,眉间渐渐有了怒意。
“所以你就宁愿委屈了自己,明明已经无法忍受下去,却还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默默的扛起来吗?无瑕,古有云,至刚则易折,人也是一样的,承受了太多的东西,就算再坚强的人都终有崩溃的一日。你为了白炎放弃了仇恨与地位,做出的牺牲与让步已经太多太多,所以从今开始,你可不可以将自己肩头的重担分一些给我们,让我们也能关心你,为你减轻负累,这样子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懂吗?”
我懂!可是,这一切本就是因我而起的不是吗?他要的人是我,谁都替代不了……
“缠绵……我好累,我想要睡了。”身子因极度虚脱而变得冰凉,无瑕轻轻蜷缩着侧过了身去,缠绵往前踏了一步,刚要去拉被子给他盖好,便被他轻声止住了:“别碰我,我似乎……有些不妥……”
那是由心底而发的抵触,并非是针对任何人,只是不想让人靠近自己,所以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自己保护起来。无瑕慢慢的伸手拉起被子盖住了身体,然后不再说话,缠绵看着他那将自己与旁人隔离起来的方式,禁不住痛苦的锁起了眉头。
本来这场战争可以与他无关,他抛开一起,放弃身份与地位,不过就是想要呆在白炎身边,守着他过一份平淡的日子而已,可谁知连老天都不帮他,非得将他拉入这纠缠不清的乱世红尘之中,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去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