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宫女并非一个,而是四人,进了殿后,那四人将手中糕点放在了桌上,然后垂首立在骆訾烯面前行了一礼,为首的宫女道:“我们家娘娘说了,皇上怕有人打扰了姑娘,所以下旨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娘娘心里十分挂念姑娘,今日亲手做了糕点让奴婢送来,说让姑娘一定尝尝。”
“好,回去回你们家娘娘,就说訾烯谢过了。”骆訾烯说完往后一让,待那四人出了门后,她走去将殿门一关,对着秋寰急声道:“看着点。”
秋寰见她脸色不对,禁不住心头忐忑,有了慌乱:“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这糕点不对?”
“如妃娘娘与我相交只因常常钻研刺绣工夫,她曾说过她从不会饮食调配,便连糕点都一概不会做。”
“所以小姐以为这糕点并非如妃娘娘送来的?”
“无论是谁送来的,都必有蹊跷。”骆訾烯口中回应,双手不停的将那四碟糕点一一掰开,当掰到最后一盘时,果然在其中一块糕点中发现了一卷小纸条。
“天哪,小姐赶紧将那个藏起来——”秋寰见糕点中竟真有玄机,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心头乱跳起来。
当今的皇上是杀兄篡位得来的皇位,其冷酷无情可想而知,若是被他发现了宫中有私信传递,无论是不是小姐的错,都逃不过杀头之罪,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被人发觉了。
骆訾烯伸手将纸条抓起快速一展,见那纸上只写了亥时御花园五个字,她禁不住眉头一蹙,有了迟疑。
此人究竟想说什么?
莫非是想要约自己亥时一见?可宫中守卫森严,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在亥时去御花园呢?
“叩见皇上——”
门外突然传来了宫女的请安声,秋寰闻声将头一回,见骆訾烯依然拿着纸条站在原地,顿时双腿一软,几欲跌倒。
“皇上来了……小姐——”她哑着嗓子颤抖着一下扑在了地上,骆訾烯回头见那一桌掰开的糕点,知道自己此刻想要收拾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将纸条揉起往嘴里一塞,然后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又将剩余的茶水往那刺绣上一泼,接着双手拂过桌面,将那一桌的糕点撒了一地。
门轻响一声打开了,刘劭康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地狼藉微微一愣,然后双眼微眯,不动声色的看向了骆訾烯。
“这是怎么了。”
“訾烯叩见皇上。”骆訾烯没有回答刘劭康的话,只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跪在了刘劭康的面前。
“起来说话。”刘劭康说着抬步入了大殿,经过之时脚步一顿,看了看那地上的糕点,然后上了殿去,扬声道:“来人,收拾干净。”
“是。”秋寰应着与紧随而来的几名宫女将地面打扫干净退出了门去,当大殿只剩下那二人时,刘劭康才将身子一靠,似笑非笑的望着骆訾烯道:“洛冷走时,说不放心訾烯姑娘一人留下,所以朕才会让人将你接入宫中照顾,洛冷为国效命,朕自当要让他无后顾之忧,訾烯姑娘兰心蕙质,定当明白朕的苦心。”
骆訾烯闻言双眸一垂,低声回道:“訾烯明白,今日是訾烯不对,因秋寰洒了茶水弄脏了我的刺绣,我才发了脾气,是我不对。”
“哦?原来如此,素闻訾烯姑娘一双巧手名动天下,朕的如妃也常常向你讨教刺绣之法。”刘劭康说完起身一站,几步下了台阶,到了那刺绣木架旁,低头去看了看骆訾烯的手艺,然后点头一笑,道:“果然巧夺天工,訾烯姑娘心灵手巧,与洛冷倒的确是璧人一对。”
“皇上过奖,訾烯愧不敢当。”骆訾烯说完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总是对眼前这人抱着一种畏惧的心理,不光是因为他的上位之路是建立在弑杀自己的亲兄长之上的,而是因为他总是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态,很多时候他看似并不在意的东西,却会不惜一切手段想尽办法也要得到,而从不在乎为此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说起来,朕今日是来告诉訾烯姑娘,今夜在御花园会有一场宴会,朕的如妃怀上了龙种,朕要与民同乐,畅饮一番,朕听说訾烯姑娘不但手巧,还跳得一身好舞,所以,想要你在宴会上助兴一番。”
骆訾烯的心猛的一跳,继而明白了那送信之人为何会选择今日在御花园与自己见面,那人必定知道今夜会有宴会,也知道皇上会叫自己一起去,所以说,他便是皇上身边之人!
“怎么,訾烯姑娘不愿意?”
骆訾烯低头思忖,竟一时忘了回答,待听得刘劭康问话声已到耳边,她心中一惊,慌乱间向后一退,却被刘劭康一把拉住带身入怀,俯身附耳道:“听闻訾烯姑娘当年一曲百里流云便俘获了柳将军的心,不知,朕今夜是否能一饱眼福,看上一曲呢。”
“訾烯自当从命!”骆訾烯回应之间狠狠一挣,待刘劭康松手之后她疾步到了门边,低头行礼道:“訾烯恭送皇上。”
刘劭康双眼微抬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指尖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笑道:“朕,今夜等着你。”
骆訾烯低着头不说一话,直到刘劭康离去之后,她才身子一松跌跪在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好可怕的男人,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可今夜之约自己却非去不可,不管怎样,都要去见那人一面,看看他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