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的双手,他颓然的一退,跌坐在了雪地之中。
雪花又开始飘荡,很快,他的身上便披了厚厚一层,可是,却倦怠得不想动,双臂无力的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望着雪地发呆。
自己回去之后,该如何去对无瑕说?他如今这个情形,又如何能够经受得住!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听到身后有马蹄声,缠绵才回头望了一眼。刘劭康手拉缰绳,身后跟着马儿,马鞍旁绑着两大包东西,见缠绵望向自己,忙道:“你空手而回,无瑕定会起疑,我在那告示处捡到了奚昊公子给你写的纸条,所以将东西都买回来了。”
缠绵低头苦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到了马鞍旁帮着卸东西,他本还想着要回转,然刘劭康既已将东西买齐,便也省了那一趟路途了。
将东西卸下,缠绵看了那马儿一眼,刘劭康见状微微一笑,道:“无妨,它识得来路,自己会回去。”说完伸手抚了抚马儿的头,然后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儿果真回转而去,渐渐出了谷口。
将东西负于身后,缠绵看了看崖边的石洞,万般不甘,走到那洞口伸手去探壁上的石块,却依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心底暗暗一叹,缠绵失望之极,却因那突如其来的打击而灰了心,遂也不再深究,示意了刘劭康一下,抓住藤蔓上了悬崖。
那一路沉默得令人窒息,刘劭康知道他必定憋不了多久,就算不对无瑕说,他也会另外找人倾诉,自己只需把握好时机,等着看好戏。
奚昊很奇怪缠绵为何出谷一趟回来之后暴躁了许多,平日里总是温润的眸中透着一种无名的怒火,做什么都十分不耐,然当无瑕出现之时,他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在刻意瞒着无瑕什么。
吃了午饭,奚昊终于忍不住将缠绵堵住,趁众人不备将他拉出了门去。
时机到了!
刘劭康心头暗自一喜,将茶杯一放,到了桌旁坐下。无瑕的双脚已经能够穿袜,每日还时不时的在屋内走动一下,弦伊收拾了桌子去了厨房,刘劭康起身到了无瑕身边,俯身道:“方才看小狐狸去了下面的雪地玩,刚吃了饭,你要不要到栏边坐一会儿,透透气。”
无瑕本不想动,却想着这几日因自己心情不好,连带大家都久不透笑意,实在不该如此消沉,遂点了点头,刘劭康见他应允,伸手将他一抱,出了门外。
双眼似乎在搜寻小狐狸的踪迹,刘劭康抱着无瑕沿着二楼栏杆向后走,奚昊正拉了缠绵站在屋后,轻声问着话,无瑕骤然一见他二人,本要示意刘劭康带自己离开,却又突然双手一紧,将刘劭康拉住摇了摇头。
他们在说什么?奚昊似乎很吃惊,缠绵却为何满脸怒意?
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白炎不会这样的,他不是贪图权势之人,他定是被逼的。”奚昊的语速很快,也很急。
“衙门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整个金翎城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咱们大晋最年轻的二品将军,统领京城各军,金印紫绶,我不认为有人敢拿这事开玩笑!”缠绵低吼着一拳砸在了壁上,那话打得奚昊踉跄一退,几欲跌倒。
“他以前虽贵为小侯爷,但毕竟只是一个世袭的封号,可是这卫将军一职是实实在在的职位,他至今未有只字片语带给无瑕,究竟是何意思!”
“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奚昊突然扬起双拳砸在了缠绵身上,恐惧与愤怒摄住了心神,令他不知所措,更加慌乱不堪,于是竟将那怨气全都撒在了缠绵身上:“你敢在无瑕面前透露半个字,我定跟你没完!他现在本就情绪不稳,不能再受刺激,若他有个好歹,我绝饶不了你!你听到了没有缠绵,听到了没有。”奚昊伸手抓住了缠绵的胸口,脸色涨得通红,冲着缠绵吼道。
缠绵双唇紧抿,低头看奚昊惶然不安之貌,双手一伸,将他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不说,咱们都不说,我憋得太难受,所以才会告诉你,可是我怎会告诉无瑕,他是那般信任着白炎的,我怎能让他失望。”
身子在瑟瑟发抖,感受到怀中人儿不由自主的颤抖,刘劭康低下了头去。无瑕双眼凝滞的望着楼下那两人,然后突然大吸了一口气,伸手揪住了刘劭康的衣襟。
“走……走……”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两人的对话而消失殆尽了,无瑕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要求刘劭康带着自己离开,刘劭康心底暗喜,身子一退,带着无瑕轻声离去。
“无瑕……”
无瑕在门口挣扎着下了地,将刘劭康一推,从内把门关上了。
“无瑕,开开门!”刘劭康没料他竟是这个反应,看他方才脸色已变,不禁有些心慌,伸手拍了拍门,又怕声音太大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好压低了声音道:“出了什么事,你将门打开,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无瑕无力的靠在门边,身子慢慢滑落,然后一抱双膝,将头埋在手臂之间无声的落下了泪来。
白炎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虽然知道自己与他终究会走到这个地步,可是,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怎能当上大晋的将军,怎能与自己如此鲜明的站在对立面,难道说,他所承诺过的都是假的吗?
“孟白炎,你怎可如此对我!怎么可以……你明知道我在等你,你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