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静!
无论那人在与不在,这里永远都是这么安静,一如他那远离喧嚣的本性。
门被轻轻推开,脚步轻踏而入,因为下旨任何人不许进入这里,所以院子里尽是落叶残藤,便连雕花上都落上了薄薄的尘灰。
“皇上小心,奴才先进去打扫打扫,仔细灰尘迷了眼。”
唇角一抿,那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轻声道:“不用了,你们都在外面,朕自己进去。”
指尖拂过桌面,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迹,郑澈轩抬眼看着屋内的一切,轻叹了一声。
虽然无瑕最终搬去了蝶兰苑,可是他的东西却都还留在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未曾有过改变,除了……他……
“听说,你与他见面了……”话语微微一顿,郑澈轩再次轻笑了起来:“我终究还是没留住你,无瑕!”
许久未曾叫出口的那个名字在空中轻轻回荡,本以为,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自己心中的痛楚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分毫,可原来,那人一直在心底,从来都未曾离去。
“我已经下旨撤去了对冷二的追捕,无瑕,你便是料到我的不忍心是吗?所以你才敢这样不顾一切的离去,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背弃当初对你的诺言,我不该自私的想要将你据为己有,可是,你怎能就这么走掉,你与孟白炎根本就是水火难容,无瑕,你何苦要如此为难你自己,无瑕,无瑕……”
孤独,如此鲜明的孤独袭来,竟让那坐拥一切高高在上的君王现出了一种惶然与无助来。是自己太贪心,纵然他在身边,自己却毫无止境的想要奢求更多,反而生生将他推离了自己的怀抱,如今,却已经悔之晚矣。
“皇上!”门外传来了小六子的声音,郑澈轩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背对着门,应道:“何事?”
“有从临安来的密函。”
郑澈轩心头一喜,转身便出了门去,见京天站在门外,手中呈着一封密函,忙伸手去拿,边开封边问道:“两日前刚有了密函送来,怎么又来了?”
口中如是说,手下却丝毫不停,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那人的消息,然在抖开一看之后,却双眉深锁,神色凝重,然后隐隐的透出了一丝担忧来。
贡品丢失是大事,只怕,他又得劳心劳神了。不过这次有那人在他身边,定不会让他受到委屈吧!双手在不由自主的用力,待回过神来,手中的密函已被他揉成了一团。苦笑一声,郑澈轩抬眼看着京天道:“让人注意动向,有任何动静都要向朕回报,让你去寻找冷二冷三的行踪,可有消息?”
“问鼎轩解封,皇榜也已经昭告天下,只是,臣担心冷二等人不会相信,他们若有心藏起来,当真难找。”
郑澈轩闻言微微一笑,将手中密函丢向了京天,抬腿向外而去:“放心,无瑕走之前,定已经料准了一切,不出多久,他们便会回到云城了。”
京天拿着那揉成一团的密函,大为不解的看了看小六子,小六子摊摊手,表示不知,然后急步随了郑澈轩而去。
无瑕,你当还对我存着最后一丝信心的是吗,否则你也不会让他们留在大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等你回来!
临安的雨依然在下,因洪流倾泻,川西军营调集了半数人手前去疏散百姓,围堵缺口,小侯爷手中御林军千余人依然呆在驻地,雨太大,防守也较平常略为疏松。
小侯爷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呆在营帐中,身子匍在桌面把弄着手中的茶杯。
也不知无瑕他们到了何处,今日他们便会弃车骑马,日夜不停赶赴云岭,他的身子刚好一些,可还吃得消?
胸口郁结,小侯爷轻叹一声,直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了贴身带着的红巾。
这红巾已经久不系在颈间了,却一直贴身放着,那巾角的桃花与凹凸有致的瑕字依然如十一年前一样,不曾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任何改变。
指尖拂过,眼底满满的溢出了柔情。
无瑕,我在等着你回来,你万不能不守诺言!
闪电撕裂了一切,雷声轰鸣,让人心头隐隐泛着不安,临安城外荡荡的出现了黑压压的队伍,随着城门的敞开,鱼贯而入,黑夜中的临安城渐渐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