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当殿出言不逊,皆是一惊,小六子强忍心底伤痛站在殿旁,见董震如此说法,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日夜守候在皇上身边,几日都未曾合眼,白天要与诸位大人议事,下了朝还要批阅奏折,晚上衣不解带的守在长春殿中,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昨儿个殿下便说头疼,寇太医开了药,刚才太热,搁在后殿了,这会儿定是去喝了药再来议事,将军身为臣子,不明缘由,怎可如此议论殿下!”
董震站在殿中,被小六子那一顿抢白说的脸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终忍不住大怒道:“你一个奴才,这正德殿也是你说话的地方——”说完竟扬手要去打小六子。
小六子虽然是太监,却因自幼便跟在郑渊主身边,说话做事十分谨慎,众人见他如此说法,也定是情由属实,当下拦了董震,小六子因皇上亦然驾崩,悲痛难忍,却因太子的要求强作镇定,这会竟忍不住,当殿痛哭起来。
郑澈轩站在后殿,听着前面喧哗一片,却只负手站立,也不出去,身旁几个小太监见状甚是不解,又不敢出声,皆伏在地面不敢起来。
大殿上吵闹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太子却依然不见出来,大臣们交头附耳,皆轻声议论起来。
不对劲!
柳城魁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看殿外,不知何时,那殿外竟增加了禁军,且还在不断调入。
董震回身见状,面露惊色,身子一动便要出殿去,正此时,听小六子通传声,郑澈轩再次上了大殿。
“董将军,本太子这几日染了寒,头有些疼,刚才去喝了太医开的药,西北是将军管辖之地,宇文将军又是将军手下得力干将,战事将军知之甚详,便来跟大家说说,如今咱们这战况究竟如何了。”
董震心急如焚,此刻这正德殿内外皆异常不安,禁军突然加防,自己等朝臣竟被困在了这里,见郑澈轩问起战事,董震抬头呆了半晌,却身子一退,道:“臣这会突然身子不适,西北战事虽起,却非一朝一夕便能平定,请太子容臣回去休息,臣会拟一份奏折将情况详尽上奏。”
“董将军何必如此匆匆!”见董震转身便往外走,郑澈轩突然丢下手中茶杯,重重摔在了案上。
“将军既然身子不适,本太子便传寇太医来给将军诊治诊治,寇太医医术高明,必能药到病除!”郑澈轩说完将手一扬,几个侍卫进了门,左右一挟董震的双臂,将他牢牢制住。
“太子这是何意?”董震怒吼道。
郑澈轩斜倚着身子,冷冷一挑眉头,道:“本太子是一番好意,留将军在宫里静养,待将军好了,自然放了将军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皇后娘娘——”董震狠狠挣扎着,郑澈轩霍然起身,眉间波澜不惊,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到了董震面前,低低道:“不巧了,皇后娘娘竟也病倒了,为免有人打扰,本太子已经令人将永安殿重重保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郑澈轩——你敢对娘娘不敬——”
郑澈轩撇开众人到了门边,抬眼望着远远的宫门,当那一抹玄黄色跃入眼帘,他垂眸低低一笑:“董将军,恐怕,你这会走不了了。”
柳城魁抬眼看着渐渐接近正德殿的玄黄之军,身子踉跄一退,大臣之中已经有许多人认出了那等装束,皆惶然不安起来。
虎贲军出动了!出了何事?竟惊动了皇上身边的虎贲出动?!
云岚手抱头盔,十分稳健的走到正德殿外,对着大殿跪地一叩:“回禀太子,臣带着傅大人所授四面虎符调动禁军,并臣手中虎贲军一同,在云城方圆几百里内,捕获谋逆者八千余人,诛杀反抗的叛军近两万人马,如今,云城附近势力皆已经清除殆尽!”
董震的身子狠狠一震,抬眼看向了那个背立站在门外的男人,目眦欲裂,恨不能扑上前去食其血肉:“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郑澈轩没有回头,只轻轻道了一句:“云将军辛苦了,令人大开城门,本太子,要迎燕王殿下进城!”
“啪嗒!”一声,董震身子卸了力,双膝一屈,直直跪倒在了那人身后。
郑澈轩深深吸了口气,脚步慢慢向着长春殿的方向而去,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啪——”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柳兮飞蓦然抬头,木木在一列禁军手中拼命挣扎着,口中大叫道:“王妃快跑!”
柳兮飞没有惊慌,她伸手整了整衣衫,淡然起身,跨出门外。
“将木木放了,她不过是我的一个丫头,太子殿下要的人是我,与她人无忧。”
“殿下请王妃去一个地方,王妃请!”
禁军倒是对柳兮飞毕恭毕敬,柳兮飞微微一笑,几步踏入雨幕,渐渐消失在了木木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