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霍然站起,郑澈轩直直挺立了脊背,在大殿站了许久,整理了心绪,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门跨了出去。
云岚怔怔的站在门外,郑澈轩走出殿外,没有望向他,只轻轻道:“调虎贲!”
双拳狠狠一握,云岚抬眼望向了长春殿内,小六子的哭声透过夜色隐隐传来,云岚心头一痛,却咬牙一拱手,道:“臣遵旨!”
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一国储君,而是,大郑如今的正主,执掌大郑天下之人,虎贲由皇上直接调配,所以,从现在开始,便由这个男人接管。
“肃清云城附近一切西北军势力,遇反抗者,杀无赦!”
“是!”
“动静不要太大,明日,我还要请诸大臣一同议事,当朝议之时,我希望听到你的回音。”
没有再回答,云岚将头微微一点,返身离去。
雨如此大,似乎要将一切都湮灭殆尽,郑澈轩负手站于长春殿外,看着那重重叠叠的宫墙,静默不语。
闪电映亮了整个夜空,轰鸣的雷声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人儿。
最害怕下雨打雷的无瑕,此刻在哪!
“殿下——”子胥郎抹去脸上的水珠,冲着面前那人大叫道:“河道被淹了,咱们必须绕道而行。”
郑赟谦拉马站于湍急的洪流前,心急如焚。
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跃下马。
“殿下想做什么——”子胥郎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绕道太远,今夜若不能到达五里镇,天明便赶不回云城了。”郑赟谦甩开子胥郎的手,伸手脱下外袍,一个飞跃入了水中。
子胥郎双眉紧皱,冲着身后跟着的侍卫一扬手道:“全都给我弃马游过去。”
那水如此急,大雨铺天盖地,打得人辨不清方向,郑赟谦死命的朝着一个方向游,身子蓄着一股狠劲,让他苦苦支撑着自己,强令自己不能停下。
已经两日了,离母后约定的日子只剩下一日,除了日夜不停的往回赶,自己根本无力去想任何事情。
母后欠太子的太多了,如果逼宫成功,自己是绝对不会登上这大郑皇位,如此一来,这场流血根本就没有意义,而若是太子获胜,那么,母后……
不能去想,只知道,一定要赶在那争斗之前回到云城,阻止那一切。
无瑕勒住缰绳,站在那被冲毁的河道前,焦急的张望着。
周围散落着马匹,定是那一队人马泅水而过留下的!
飞身下马,无瑕看了看水势,脚步踏向水面,却又收了回来。
不行,身子实在已经无力支撑这种强渡了,自己只有一人,若被洪水冲下,便更加追不上那人。
回头看见了那雪白的赤兔,无瑕奔过去,一跃上马,然后打马回转,向着下游的通道奔去。道路泥泞不堪,被雨水浸透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着,无瑕紧紧的揪着缰绳,而赤兔似乎也有所感应一般,在大雨中拼命飞驰。
害怕!
这预感如此可怕!
无瑕甩了甩头,身子是冰凉彻骨的,可是,那脑袋却很热,他知道自己发热了,如此不眠不休的狂奔与淋雨已经让他极其惫乏,可是,无法停步。
“公子——”鬼翼带人急追在身后,然赤兔速度过快,只一瞬,便将身后众人远远甩去。
“子胥,去前面弄马,咱们一定要在天明赶回云城。”上了河岸,郑赟谦一步不停便往前奔,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殿下——”子胥郎伸手将他拉住,惊道:“殿下怎么了?”
郑赟谦摆了摆头,头痛得似乎要裂开了,他使劲的吸了口气,道:“无碍,你先走,弄好了马匹在镇子等我们。”
子胥郎担心的看着那人,然后将他扶到河岸边的渡口小屋外坐下,叫来两人看着郑赟谦,道:“殿下休息一会儿再来,子胥先去准备马匹。”
郑赟谦点了点头,待子胥郎走后,他将头一仰,靠着小屋的墙壁,然后狠狠一撞,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双眼痛苦的闭上,口中喃喃道:“母后,不要一错再错!不要再错!”
那疲惫要将他击倒了,可是,只片刻间,他又站起了身来,对着身旁的侍卫道:“走!”
那身影如此坚定,为了一份责任与一份承诺,这人在用他的生命与时间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