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余恨(2 / 2)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祁桢最近怎么样?”

“不尽不实。”

“可惜了,天玑十年的心血恐怕要付诸东流后继无人了。”

“祁桢年纪尚轻,中了叶相的算计也算情有可原。而且他的天分极高,又在相府埋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难免有些可惜。

“全叔的意思是?”

“不妨将计就计,让天玑帮他一把,覆灭之后或者可以重生。”

“那就依全叔的意思办吧,天玑那把老骨头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祁幽传来消息,绯杀似乎和北国有些牵扯,但这仅仅是他的猜测,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想再往下查却根本无处着力,也就一直没有进展。”

“叫祁容去帮他,告诉他,三个月内若还没有答案,那下次去的人就是天权了。”

“是。”

殒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扣着小桌,似乎在思索什么。

“放个消息出去,嫣娘留下一名义女,名靳妩,已经到了煜都,嫣娘曾留下书信举荐她接掌无生楼。”

“这。。。少主的意思是?”

“这女子确实是个好胚子,就这么杀了实在有些可惜。不过她虽然资质不错,可是太过稚嫩,尚未开封。毕竟胚子再好,若不能开封便是无用,不妨等等再决定要不要留下她。”

“也罢,我这就去安排。”

祁全话音刚落,珠帘外响起一黑衣侍从的声音。

“禀少主,祁苏抓回来了。”

“带她进来。”

“那老奴先告退了。”

“叫天权来。”

“。。。是。”

祁全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两名黑衣侍从一左一右提着一名满身鲜血的女子与他擦身而过,原本因为那一头散落如瀑的长发而显得有些慵懒妖魅的殒,在祁全手中又变回了先前那一丝不苟的模样。

两名黑衣侍从将女子提至珠帘内,放下那名女子便退了出去。那女子满脸血污,身上的衣裳更是布满了血迹和泥土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那两名侍从把她丢在了地上,她就这么伏在了地上,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间内只剩下殒和那名女子,殒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地上的女子,寂然无声的房间里只有那女子粗重的呼吸声分外明显。

“这十年来我从来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十年了,我跟了你整整十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肖未。”

“我一直视你为亲妹,肖未却是祁国的将军,这二者怎么混为一谈。”

“妹妹?咳咳。。。不错,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原本想着就算你不爱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可是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你笼络肖未的一颗棋子。”

祁苏轻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紧接着却是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恨意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肖未年轻有为,以我义妹的身份嫁给他做个风光的将军夫人难道不好过在祁氏过一辈子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错,肖未能征善战,叶相看重他,你也看重他。他有意于我,你就顺水推舟把我赐婚给他,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收买人心的工具,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背叛一说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你!”

殒面色不变,放在膝上的手却是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咳咳咳。。。我等了你十年,祁飞也等了我十年。他虽然样样都不如你,可是他爱我,仅凭这一点便胜过你与肖未千百倍。”

祁苏咳得更加厉害,胸口剧烈的起伏,几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掉落在地上。仿佛她的生命也随着那点点滴滴的鲜血一点一滴的流逝了,她的声音更加衰弱,那张满是血污形同鬼魅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近乎幸福的微笑。

“你。。。你该知道,祁氏族规,私逃者死。”

殒看着她的惨状,微微闭了闭眼睛,侧过了头,似乎有些不忍直视。

“死?我原本还想着,我陪你十年,总有些情分在,或许你会放我一马。你也确实没令我失望,你是留了我一命,可你杀了祁飞!对你而言,不能为你所用的人便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说的对吗?公!子!殒!”

祁苏猛然用双手撑起了身子逼视着殒,她眼中如同刀锋一般的恨意似乎恨不得将殒大卸八块,食其肉饮其血。

“祁飞带你私奔,该死。我顾念你我十年相伴,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殒迎上了祁苏的双眼,与她对视着,表情冷硬如铁。

“呸。”

祁苏一口血水笔直唾在殒的脸上,殒放在木榻扶手上的手青筋陡现,扶手霎时分崩离析。这一个动作却仿佛耗尽了祁苏最后的力气,让她的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你休想。我只恨自己无能,无法为祁飞报仇。”

“我不杀你,杀了你岂不是成全了你们,我不止不杀你,我还要你好好活着。”

殒面色不变,拍去手中的木屑,拿起桌上的方巾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

“来人。”

两名黑衣侍从应声而入。

“把她带下去,治好她的伤,废了她的武功,送去冥楼,不准踏出半步。我要她好好活着,她若死了,你们便不必来见我了。”

“是。”

两名黑衣侍从一左一右拖着祁苏往外走去,祁苏却转过头,一脸狞笑的盯着殒,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伊祁殒,我诅咒你,方知情深,便已失去,生生世世求不得。。。哈哈哈哈。。。”

祁苏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乜舞楼中不停地循环往复,令人不寒而栗。殒却面色大变,眉头紧锁,一阵难以名状的窒息感回荡在胸臆之间。

“你到底还是没舍得杀了她,把她丢到我的地方还要她好好活着,我的地方什么时候还能有活人了。”

一名满面微笑,面容亲切可爱的少年自顾自的走了进来,话语中的意味却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