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没有被人恫吓过,也不习惯别人用高调的语气来同他说话,但今日下午那位公安局长却像一只饿极了的大狮子一样张开那血盆大口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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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心惊肉跳,耳朵眼儿内到现在仿佛还能有狮吼般的余音没有消逝掉。一股股紫色的烟雾在他那头颅上升腾着,慢慢地四散开来。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胳膊下方堆着一大叠文稿,可见他平日里有着工作到深夜的习惯。
唐少年穿过人群密集的巷子,他内心十分害怕,犹如在旷野上一只被老鹰盘旋在天空中追寻的野兔一般,提心吊胆。
他内心想:坏了,我杀了人,今后该怎么办呢?逃到哪里去呢?他一没有身份证,二没有金钱,他对今后的人生道路充满了迷茫,充满了否定。
金色的阳光如铜钱般地从各楼层的犄角射了下来,道路上充满了泥浆,一堆又一堆的生活垃圾散发着腐臭味,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乱七八糟的废弃纸盒在建筑物的墙角跟堆砌着。
一只流浪的小猫在一块鱼骨架前悲哀地“喵喵喵”地叫着。几只肥壮的狼狗在纸盒内翻滚,它们有的张开腿在顺着墙面撒尿,有的半蹲下来拉屎,有的用爪子刨地上的垃圾物,有的在用那紫红的鼻子蹭着同伴的阴部,有的则在摇晃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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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量在街上慢慢地多了起来,刚开始只有几位带红领巾的小朋友去上学,一会儿便有卖烧饼油条的小贩在街上吆喝了,而后穿着肉色打底裤的女人们苗条丰满身躯的显出了她们的靓影。
红男绿女的青年们手牵手、肩并肩,谈笑风生地大街上行进着。电车、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也倾巢而出,如同一窝野獾一般在向各自的目的地去觅食一般,它们朝着各自的行进方向、目的地、公司单位奔驰着一窝蜂般地跑开了。
唐古民在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躲了一夜,他夜里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身上的衣服粘上了不少碎木屑,一夜下来他神情沮丧,脸上的五官都变了形。
他一夜没吃东西了,把眼睛都饿绿了。他摸了摸身上,仅有五毛钱,五毛钱能干什么呢?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不填饱肚子怎么继续逃亡呢?路费也是个问题,怎样才能把逃亡的路费筹集上呢?吃、喝、行这三样难题在他那肉硕硕的大脑中翻腾着,他把眼珠子滚了又滚,把自己的脑袋又用左手捶了又捶,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吧。
他想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心情又乐观了起来。他需要以五毛钱来做他逃亡路上的生活费,确定是一个大难题,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困难必须得由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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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他那身行头,估计也得换了,发型什么的,鞋子什么的,他想他得全部换掉,并且重新化妆,不然警方把他的照片登出来后,他这身行头很容易暴露目标,让人给察觉出来。
可是他怎么化妆呢?他想干脆把自己化妆成乞丐得了,可是,世上哪有他这么肥胖的乞丐呢?他又伤心了,又堕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他不知道如何办才好。虽然他力大五穷,可是思维并不成熟。
早年间的丧亲之痛还萦绕在他那受伤的心灵之中,他如一只断了翅膀的苍鹰般蹲在小木屋的潮湿的地面上,没有了主意。街道上人们喧闹的吆喝声刺激着他那颗滴血的心。
不时有警车的尖叫声钻进他那贝壳状的耳朵里。他浑身打了个寒颤,硕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鼻孔内流出了一股清水般的鼻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