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力这种东西，究竟是不是存在，究竟是不是有效，这一点谁也说不好。若是所谓的“鬼泣”命运之力，乃是和源赖光的生命直接相连的，那又该怎么办呢？到时候源赖光死了，这“鬼泣”的力量可也就没了。所以闵悟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意这个做法。

“从你进来的时候，看我的第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和安倍晴明一样。你们的眼神或许有情感，你们的眼神里或许有喜怒哀乐，但你们的本心，从一开始就已经坚如钢铁，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你们是做大事的人，任何可能的东西，都不会成为阻挡你们的因素。”源赖光瞪着闵悟，说道：“切莫作······妇人之仁！”

“看来你很了解安倍晴明。”闵悟说道。

“如果你被一个人束缚在身边一千年，你也会了解他的。”源赖光说道：“现在，击碎我的魂魄，把我的命运之力带走，如果不快点的话，若是安倍晴明来了，你我就都没有机会了！”

“可你又怎么确定，你的命运之力，一定可以被我取走呢？”闵悟说道：“不难看得出来，你现在几乎是一心求死，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要再被安倍晴明拘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我固然可以成全于你，可对于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你的命运之力，它或许真的是，可以对抗安倍晴明的极致力量！”

源赖光沉默了，他当然知道，闵悟所说的是事实。片刻之后，他这才说道：“你说的对，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是无论如何没办法离开这里的，安倍晴明的法力化成的锁链，几百年前就已经和我的灵魂纠缠到了一起，这锁链一旦斩断，我脆弱的灵魂必然会魂飞魄散。碎魂取力，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

“若······碎魂之后，真的可取出命运之力，那当然最好。”闵悟说道：“但即便是取出来了，你也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无论结果好坏，等待你的只有永远的消失。这世间将再没有源赖光，虽然世人都会铭记你，可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源赖光忽然笑了，相比起之前，这一次他终于笑得和煦，笑得自然：“我这一生，已经足够恢弘壮烈了。我战胜了无数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恶鬼，我成了源氏的英雄，我为我的国家、我的人民、我的世界奉献了我全部的力量，并且得到了认可，我这一生已经值得了。我的佩刀，都变成了天下一等一的宝物，我的部下，无论怎么选择未来，都成为了无双的高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虽然做了一千年的阶下囚，可是够了！我那几十年的光辉，已经尽够了！就算魂飞魄散，我的力量也能为这个世界再尽最后一点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闵悟看着源赖光，看着这个曾经高大伟岸，令瀛洲百鬼恐惧的男人，这个如今骨瘦如柴，油尽灯枯的男人。终于，闵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俯下身，冲着源赖光跪了下来，行了一个礼。

“你这是······在向我告别吗？”源赖光笑问道。

“只是对你，表达我的敬意而已。”闵悟淡然说道。

“那你断然不必行这么大的礼。”源赖光微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