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言低头蹙眉沉思了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到他身上,他沉默不语,偶尔双手交叉搓动几下,过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缓缓抬头。
他双眸澄澈地望向墨九公,一字一顿道:“改变自身,学百家所长,与时俱进。”
墨九公疑惑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陆不言坚定的点头道。
“能详细阐述一下吗,你这……也太笼统了。”墨九公听到此言后,有些心痒难耐。
陆不言笑了笑,道:“九公,兹事体大,非三言两语能讲透彻的,只怕若是一一细说下来,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讲完,若前辈真想中兴墨门,晚辈愿意与您促膝长谈,向您讨教一番,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好!”墨九公畅然允诺。
余良在一旁捋须颔首而笑,他颇感欣慰,心中暗自有些得意,从徒儿今日的表现来看,没有让自己失望,或许,墨门重新崛起那天,指日可待!
墨九公一把拉住了余良的手,一往情深的看向他。
“老余啊,不,五长老!”墨九公深情道:“你看哈,咱们老哥俩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老墨我今日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这画面……有些不忍直视,陆不言不由捂脸。
“别,别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嘛!”余良扭捏道:“男女……呀,呸,俩大老爷们手拉手,你恶不恶心啊!”
“哈哈……”墨九公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难为情,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松开了余良的手,朝那个中年铁匠招了招手。
中年铁匠走到桌旁,躬身问道:“掌门,您有何吩咐?”
墨九公低声问道:“咱们这儿还有多少银两?”
中年铁匠的脸色有些发红,嗫嚅道:“九公,您也知道,咱们……”
墨九公冲他一摆手,转过头来,有些尴尬道:“哈哈,老余啊,今日不巧,手头还有些活今日急着要赶出来,就不留你了,咱们改日再约,如何?”
余良看了一眼陆不言,见他面无表情,只好道:“也好,那你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余陆二人与大家挥手道别。
……
回黄沙县城的路上,二人并驾齐驱,边走边聊。
“你对墨门怎么看?”余良问道。
陆不言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大雪,但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如落叶般无边无际,遮天蔽日。
他沉声道:“墨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路漫漫其修远兮!”
余良微微颔首,稍后,又有些不解道:“我相信你也看出九公他们,现在日子过的很拮据,为什么不像对竹墨山那样,接济他们一些银两呢?”
“师父,您也知道,他们和竹爷爷的情况不一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呀,况且,墨门不仅仅是墨九公他们几个,应该还有很多像九公他们这样的墨者,您说,救得过来吗?”少年转头望向师父,郑重道:“这世上没有救世主,最终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
是啊,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墨门没落到今天的地步,固然有来自外部的种种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其自身的痼疾所致,如果不从根本上断臂疗毒,而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则只会浮于其表,而得不到根治!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呢?”余良突然问道。
“我?帮他们?”陆不言有些诧异道:“师父,我还是个孩子,这世上没有神,我更没那么大的能力,怎么帮?”
若在以前,余良怎么也不会觉得,陆不言有这个能力。
但是,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莫名使他觉得自己的徒弟有这个能力,而且,也只有他才可能帮墨门重新振兴,恢复昨日的荣光。
“你少跟我在这装!”余良道:“我还不知道你,看起来挺纯的,其实,你最喜欢扮猪吃虎,你有这个能力的,为师相信你。”
“……”
什么话?人家可是24k纯金的纯情少年,如假包换!
一路上边走边聊,二十多里的路途很快就走完了,再一抬头,酒鬼坊的酒招子已在眼前了,只见它在风雪中不停地飘摇。
走到酒店门口,却不见伙计出门来招呼,只得自己去找拴马桩栓了马,推门而入,却见酒鬼坊内一片狼藉。
“不好!”
见此情形,陆不言心知肯定是出事了,脸色霎时变了,待回头看向余良时,见他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面沉似水。
两人分头找人,店内店外,人迹皆无。
“我估计此事应该与那伙缁衣人有关,若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不知到哪去调集来了人手,然后又回过头来拿我们,而那时恰巧我们出门办事去了,他们扑了个空,所以,他们就抓走了竹墨山他们爷俩与王掌柜的,带回去当替罪羊。”余良冷静下来分析道。
“那怎么办,师父?”
陆不言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慌乱,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他们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估计最多也就受些皮肉之苦,或许,上下打点一下放回来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余良根据以往的经验,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只要是他们没事,那就好!否则……”陆不言的眼神冰冷如霜。
“你也别太心焦,先找个地方隐藏好,我出门去探听一下消息,在我得到确切消息,回来之前,你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余良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