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五人都知道他的可怕下面,必是“未必会立福安之子为嫡”之意!
沙州一系近来得势,除了张迈有意优容之外,与福安生下一个男孩亦不无关系。但如果郭汾也为张迈添一个男丁,沙州一系的优势只怕就会失去一大半!这却是屋内众人所不能容忍的!
“那么,诸个认为该怎么办?”曹元忠说道。
“一定要将大公子拥戴为世子!”康兴道:“一定要这样,否则的话,一旦让郭氏之子成为世子,我们只怕就会大势尽去!”屋内五人虽曰沙州系,其实也只是沙州众的一派,沙州尚有张毅一派力量也甚大,曹元忠是靠着张迈长子出世之势压倒张毅而成为沙州系的代表,进而将整个河西系都笼络了过来,但假若郭氏生子立为嫡子,河西其它势力便可能转向,到时候曹元忠等所能控制的便只剩下半个沙州系旧部,势力之盛衰真可谓一天一地,确实是“大势去矣”!
“但是很难啊。”康隆道:“当初元帅迎立公主,虽非言妾,但就算是平妻也有先后大小之别!如今我天策军威望渐广,前窥中原,后霸西域,元帅称帝也只是早晚之事,称帝之日,郭氏必为皇后,公主必为贵妃,但论起嫡庶,太子必是郭氏子无疑!他郭家在天策军根深蒂固,郭氏在内与元帅又有恩情,郭氏本人又极其网烈,是个敢挥刀跨马、上阵杀敌的人,要想元帅废嫡立庶,这,只怕很难啊。”
张迈的两个妻子性格各异,福安生性平和,笃信佛教,虽然生了儿子却仍然保持着与世无争的个性。郭纷却是将门虎女,在唐军几次奠基战乱之中不是拼命于前线就是深入到民间,在军民之中影的力之大是张迈亦无法被夺的,就是军中宿将对她也十分敬畏,卓元忠在声势最盛的时候,在郭纷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若是郭纷也诞下一个男孩来,旁人若想夺嫡,就算是张迈本人有意,只怕也很难过郭纷这一关。
这个时候,人人都望向了室内的最后一个人慕容归盈。
过去一年中由于思虑过多,慕容归盈的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了,这时萎缩在长椅上,因为密室空气不好而显得有些喘息,但他的言语仍然足以让众人不敢漏却一个字:“男子建功业,女子靠家山。郭氏能够得到全体军民的敬畏,并不是靠她自己的网烈,而是靠着郭家这座大山!大山在,她就稳如太岳。但大山一旦动摇,她自己也会变得朝不保夕”
慕容腾道:“姿爹是说,,郭洛?”
慕容归盈微微领:“郭洛守西疆,久无战绩,尤其在让萨图克坐大一事上,连杨易对他都颇有微词,这却是我们的机会了。如果能够动摇宁远都督的地个,那么凉州郭氏也会跟着动摇,大变既起,郭氏这一胎是否保得住都难说,就算让他生下儿子,我们也仍然有反掌回天之力!”
康隆道:“但郭洛与元帅除了有郎舅之亲,还有兄弟之情,再说郭家在我天策唐军中的地位又绝不是轻易可以触犯的,谁要是出面弹劾郭家,那”那就是和天策军所有岭西派过不去,杨易都督和我们有亲,可他们和郭家的关系却更深,他眼下虽然对郭洛有所不满,但也绝不会赞成我们弹劾郭家的!”
“我们当然是不能动手的。”慕容归盈道:“要做这种事情,必须借刀。”
“刀?哪把刀?”
“国人纠评大会。”慕容归盈道:“罪不责众那就是一把最好的刀。”
所谓国人议政大会,是唐军在今年才网刚开始实行的一项空前未有的改革举措,取西周时代“国人”之名,于各州、各族、各教选取有名望的代表,聚于中枢共议朝政,纠察百官,在各处设纠评台,中枢有国纠评台,州有州纠评台,县有县纠评台,入得纠评台者谓之纠评御史,民间口顺,就叫他们做纠评。以新立之法规定,凡入纠评台者,可以风闻议事,言者无罪,今年五月,第一批国纠评五十二人已经全部进入凉州,成为天策军各地在中枢的代表,这也是天策军增强在地方向心力的重要举措。
与此同时,关于郭汴进入健驮罗的书信也抵达了凉州,张迈拿到信件后喜出望外,郭洛虽未明言自己的全部规划,但张迈一看到他所占据的战略要点马上就明白过来,对郭纷怨道:“你哥哥啊,真是个闷骚!”
郭汾愕然道:“什么叫闷骚?”
张迈哈哈大笑,道:“他若早将这些事情与我说,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他若不是郭洛,以过去一年的表现,就算我不将他撤职,只怕也要派人责问了。”
郭汾微微一笑,道:“凉州宁远,相隔万里,他若是大大小小的事情、有谱没谱的事情都来跟你说。还要他这个宁远都督干什么?他也知你对他足够信任,所以才敢这样布局啊。”
张迈笑道:“有理,有理!如今新兵已成,中原稍稳,粮草又足,阿洛在西面又已经布了局面,真是万事俱备!待将东面留守之事安排好,我便可放心引兵向西了。”
就在这时马小春急急进来,低声在张迈耳边说了几句话,张迈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郭汾也皱眉道:“干什么,什么事情连我都听不得?”
张迈哼了一声道:“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尽给我没事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