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片刻之后,两人一阵沉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义自然是不能跟着傅公子进城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维持现状还是怎样实在难说。
“刘义,你对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傅公子知道他对自己都把握不够,问出这句话有些唐突,然而有些事情不得不去考虑。
“我在想的是留还是去的问题,这个不太好说。”刘义皱眉,会稽城外,暂时还是安全的,朝廷对自己没有特别的关注,似乎知道这种小人物翻不出什么浪花,殷秋雪不一定知道这个有修为的逃出者便是刘义,也或许会稽方面已经压下了这件事情,所以他本来有观望之意,但细想过之后他发觉这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即使多久后傅大人无罪赦免,但自己在当时是反抗者,要充军那就还是充军,傅府安全与自己何干?
沉思许久,刘义开始考虑要不要南进,越往北,离朝廷的核心势力越近,不安全,作为一个逃犯,即使那群人对自己不怎么感兴趣,但若是被撞见还是该抓的抓,所以目前要小心。
“我想,是时候离开会稽了。”这句话从语气上来听有一些犹豫,但其实是很坚决的。
“刘义……”傅公子神色难名,他想要说其他的什么,但不知该如何去表达,最终只好道:“为了傅府,你受苦了。”
“这就是宿命。”刘义先是一脸正色,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而后却又露出一丝笑容,“我武功这么高强,会稽最顶尖的大牢都关不住我,你放心吧,我先退后进,等到归来之时,没有人能够取我性命。”
夕阳完全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明月从枝头渐渐升起,刘义探知了一下四周:“公子,不多说了,一路之上,我知道有几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你,多待无益,不如这就离去吧。”
瞄了一下周围,傅公子知道刘义此话是何意,不禁心里直打鼓,但还是强行露出笑容:“你放心,我这就回城,到了城内,没人能奈我何,你自己保重。”
点了点头,刘义示意自己不送,这儿不太安全,他要撤了。
转身,依旧是那熟悉的背影,跨越了几个月再次见到,却是另外一副光景,用落寞、怅惋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着傅公子离去的影像,刘义不禁摇了摇头:这样的命运落在此人之上,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捉弄,或许天妒英才吧。
远方,是谁的琴声在低诉,空旷渺远,乘着风飘向各处,不知又会到哪里悄然消失,刘义一惊,这琴声似曾相识,能够奏出如此天音的他所遇见唯有一人,难道是……
琴声戛然而止,回归平静,像是有意躲避刘义的细听,不过他看见远处走向马车的傅公子身体一颤,却不回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这么进了车内。
“他们认识?抑或是……”疑云密布,但刘义知道自己无暇顾及了,这不是他的生活,他将要面对的,是另外一片天地。
夜晚,刘义将小鼎还了回去,吃饱喝足,又睡了一大觉,第二天寅时,天还未亮,收拾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拿着砍刀,决定大举南进,对于未来,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没有银两,修为在身,也是不会饿死的。
会稽往南,是一片未知之地,刘义不敢走大路,所以对于目的地,他是一片迷茫的,相对来说,这个世界与前世有那么不一样,有些山山水水地形地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所以那片土地刘义是很向往,很期待的。
往南的同时,刘义也一路向西偏移,走的是西南方向,在他的观念之中,那里肯定有城池,虽然仅仅是猜测,也没关系,他的生存能力已今非昔比,纵使迷失在深山老林里成为野人,也活得会很自在。
眼瞅着会稽城越来越远,刘义竟然没有留恋的意思,确实,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是荆州,他也不会有任何归属感,他淡然看着这片土地,哪里都是一样,都不是他梦里的故乡。
茫茫山万重,芳草连天,梦醒身是客,已蹉跎,有多少长河日落,人道是沧海桑田的寂寞,寂寂旷野风,黑夜勾勒荒凉之河,剑在黄沙里磨,可是旧时明月曾照我,你可知道我在芳草里卧?
带着对这个世界执权者的不满,刘义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走进那片广袤无垠的,杳无人烟的土地,他要寻找自己的出路,他要迫切了解前路在何方。
于是,会稽城那些准备将刘义“捉拿归案”的人觉得,他是真的逃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对于那些人来说,刘义是否真的如此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往上报的只会是充军者前夜潜逃,也无心真去解决掉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