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曾被老贾当做牌桌的酒桌跟前,先把伏在桌子上的神宫先生和他的手下挪到地上,又拖远了一两米,然后又把地上的其他人滚远了一点,让他们躺在不碍事的地方,接着把桌子上的酒罐酒杯收拾起来放在旁边的墙角。
这个过程里我不断回忆着第一次这个桌子变成密道入口的情景,当时老贾并没有动手,而是那个看不见的鬼魂四弟推动了桌子,使桌子两度旋转45度角,然后自动露出一个洞,出现通向地下的阶梯。我随便选了一个桌角,试着推动了一下,没有反应。老贾这样的人,制造密道机关一定是有讲究的,尤其密室里面囚禁的是众多灵魂,推哪个角,向哪个方向推,肯定都是有说法的。
我虽然不懂这些,但好在桌子只有四个角,每个角有两个方向可以旋转,我逐一试试也不会耗太多时间。
终于,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桌子有了反应,我后退一步观望着,随着“哐当”、“哐当”两声,桌面矮进地面几公分,然后缓缓移开。此刻,我深吸一口气,踏上吱嘎作响的木质阶梯。
我摸索着握住湿滑黏腻的扶手,又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小心地一步步走到密室的底部。
记得第一次随老贾进入到这个密室时,我看到了满墙密布的手印,曾产生过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那些手印在挣扎呼救,而今通过那些奇怪的梦境,想到这真的是一个个魂灵在挣扎呼救,我脊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该不该把他们全部救出来?梦里那些急切的、绝望的呼救声犹在耳畔,如果我抹掉全部手印,这些魂魄会找到自己的肉身吗?或许,它们的肉身太久等不到魂魄,早已死掉了?迟如是说过魂魄不可以离开身体很久,这满墙的手印不可能全部是在我之前十天半个月之内攒下来的,其肉身已死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我就这么贸然放他们出去,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迟如是那样,靠附身于其他人而生存?这岂不是白白给很多人增添了烦恼?
我想来想去,犹豫不定。
五分钟后,我就会发现,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根本还不到产生这种顾虑的时候。
我在印象中的大概位置找到自己的一双手印,为了确定没搞错,我把手掌覆盖上去量了一下,刚好吻合。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手擦掉手印,可是手印并没有可以被擦掉的迹象,它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墙上。我又朝手上吐了口唾沫,使劲擦起来,就像我小时候做作业写错了但是没有橡皮擦时候一样,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它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我擦掉。
这也应该是料想之中的,我安慰自己。
如果那些手印能轻易被抹掉,那才不合情理。老贾用的那黑乎乎的印泥一定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不然也不能够有拘禁人灵魂的逆天功能。
我苦笑了一下,既然这个世界不是我之前所认知的世界,那就不要以之前的经验去考虑问题。想想之前为打发时间读的那些灵异小说吧,如果是在那些故事里,那这问题通常怎么解决?
我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把右手食指伸进牙齿间,生生啃破。嘶真疼啊!我把不断涌出血珠的食指按在自己的右手印上,手印竟真的慢慢变淡,大约半分钟后,消失了!我简直是欣喜若狂,赶忙把手指按在另一个手印上,可这次却没那么顺利,很久都没有效果。
我一看,血已经干掉了,管它是什么原理,我把心一横,又啃破了左手食指。
看着另一个手印也渐渐淡化消失,原来左右手要对应才能让手印消失!我明显感到身体不再沉重,我找回了自己的魂魄!记得曾想过有朝一日若能救出自己的魂魄,至少把梦里那个话音淡定的男人的魂魄也一并救出,现在看来是爱莫能助了。他们必须用自己的血来救回自己。而我不可能把他们的血液全部收集过来。这是没有办法办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