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雨声不绝,一老一青临窗对坐,中间放着一局棋。
成嘉坐在令尹的子般的面前,灿然一笑,问道,“令尹大人,听到今晚太女要杀越椒没有信心吗?要不我与令尹大人以此局打个赌。”
令尹子般拧眉看着棋盘中的局势,此时二人刚刚启手落子,胜负未分,面前的年轻右徒就信誓耽耽,说要赢他,他捋须启唇一笑,“我并非不是不信太女,只是希望万无一失。”
“常言道,人生如棋,却不知道,人生不如棋。”
令尹子般拈起一黑子,随意往棋盘中一放,“落子错了,输了可以重来。人生错了,却没有重来的机会。”
成嘉也拈起一白子落在刚刚黑子边上,摇头,“大人,其实嘉一直是个输家,可是我一直坚信人生不是比赛,非要争个输赢,因为有时候输赢只在你我一“念”之间。”
令尹子般听到这里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要是在世听到你这话,估计又该生气了!”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成王败寇!”
“那流民案,令尹大人是不是觉得太女输了氏族之心?那公子息的出生,太女又输了大王的支持?所以彻底的没有机会了吗?……”
这一刻,男子如点漆的眸子突然升起一抹亮光,像是此时不是如临风雨,却是当头日照,阳光灿烂。
万分确信地缓缓说道,“虽然朝中大臣因为流民案而对太女失去信心,甚至因为公子息的出生心生动摇太女之念,可是百姓心中却更加坚定: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王!”
突然间,令尹子般觉得眼前年轻的右徒,明媚如阳的笑容,有一丝刺眼,收回目光看向落地窗前偌大的府邸,远处百尺高楼,风雨摧之,星火闪耀屹立在风雨之中,心中一时恍惚。
这样绝对的推崇。
在他过往二十二年的认知里,理应属于另一个人——他的嫡子,子琰。
从小他就是按照最严恪的方式训练着他,而他的出色在这样一场又一场的楚晋之战中得到了证明,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芈室,他们将是这个国家最合适的执政者。
这一晚的对话,令尹子般在成嘉走后不断回想。
夜雨中,城南突然火烧如云,成嘉目光一沉,“令尹大人,应该是太女准备动手了。”
令尹子般循声望向郢都的西北角。
二人双双起身望向那一边。
管家冲冲跑进来,禀道,“若敖六部禀报五城兵马司突发不明大火。”
“知道了!”
令尹子般挥了挥手。
……
大雨中,一个幽静独立的院落,一间简朴的屋子被人从外锁住,一个侍女端着饭菜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房为菁华送来一顿热水和晚膳。
“求求你,能告诉我们外面怎样了?”
小江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抓着她的手问道,“大公子可回来了吗?”
“夫人,奴婢只是一个送饭的,除了知道大公子还没有回来,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您也不要为难我。”
侍女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大雨的女子对小江回道。
坐在窗边的女子闻言没有回头却笑道,“既然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待侍女出去再度锁上房门,小江走到窗边望向院中,确认门外守着的护卫站的稍远,才问道,“如今就连小姐也被关起来了,怎么可能是好消息?”
“你等着就知道了。”
周菁华一直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升起的红云,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仿佛在等着某人从大雨中而来,“他一定会来接我们出去的。”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小江有些听不清。
小江也极力地望着雨幕之中,想要看到小姐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