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也顾不得梳洗,陪着杜夫人在厅内说话,满面陪笑的道:“亲家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急火攻心,怪罪三郎媳妇。可我是个当娘的,听说三郎受了伤,哪有不急的?你也是个做娘的,自然能理解我的心情,假如是亲家大爷受了伤,偏和媳妇把消息瞒的铁桶也似,却要由一个外人来告诉你知晓,你说你动怒不动怒呢?”
杜夫人听着就打心眼里不高兴,便再是打比方,也没有像楼夫人这么比方的,杜景辰现在好好的,她非得弄什么假如,这不是诅咒吗?
杜夫人勉强忍着气道:“同是做娘的,亲家夫人的心情我自然能够理解,可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我是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孩子们撒气的。尤其媳妇与儿子又不同,这做人得学会翻打掉个,我自己的儿子千娇万贵,人家的女儿也同样如珠似宝,断断没有嫁到我家就要凭白无故吃苦受累,挨打挨骂的道理。”
楼夫人一噎,只得道:“是,是我太急躁了些。可你是不知道,三郎媳妇性子太静了些,我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三郎又不在,不亲眼见到他伤在何处,又伤的怎么样,我怎么放得下心?我倒不恨别的,就恨三郎媳妇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哪怕你哼一声呢。便是三郎性子执拗,不叫她说,可她就不能悄悄的知会我一声?”
说的好听,什么性子太静了些?若不是杜霜醉好性儿,怎么会由得她这个做婆婆的明目张胆的就塞给楼春平两个通房丫头?
杜夫人冷笑一声道:“夫为妻纲,霜儿贞静贤惠倒是错了?亲家夫人这般说,便是暗讽我没教好女儿了,我就该教导女儿,不能听相公的话,他说东,她偏要说西,整天和丈夫吵嘴打闹,没有一点当妻子的模样就对了?”
楼夫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凡事都有个度不是么?三郎媳妇贞静贤惠确实不错,可这为人妻子,太贞静贤惠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楼夫人轻叹一声,满脸诚恳的望着杜夫人道:“我也不瞒你,三郎还年轻,这男人都有个坏毛病,喜新厌旧,没事爱偷个腥啥的。我满以为给他娶房媳妇,新婚燕尔,夫唱妇随,能让他收收心,可谁知……唉,我都没脸和亲家夫人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这每天才都心急如焚,看着他们俩就家着,可偏生没处说道去,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
杜夫人冷眼旁观,倒要听听楼夫人还能怎么把话说的更好听些。
楼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道:“新婚头一天,小两口才从我这出去,眼不见不过一个多时辰,就闹出好事来了,三郎也不怎么,和三郎媳妇身边的陪嫁丫头,叫什么晴露的……唉,可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杜夫人气的直哆嗦。楼夫人话里话外,他儿子就占着一条错:“太年轻了。”年轻人,犯个错实属平常,尤其年轻男人爱偷腥,在楼夫人看来更是情有可原。她不说前因后果,也不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一句“家门不幸”就把所有错处都扣到了晴露身上。
合着都是晴露勾引的楼家三爷呗?
杜夫人漠然的道:“这件事,我倒没听说。诚如亲家夫人所言,霜儿不是个多嘴的,又是个心善的,从来都只会说人的好处、长处,绝不背后论人是非短长。她只说晴露犯了错,被她打发了。”
楼夫人暗暗咬牙。这杜夫人撒得一手好泼,也生的一张利嘴,她就不信杜霜醉回娘家会没和她说这些龌龊肮脏事。她倒有本事装糊涂,一问三不知,倒把个杜氏衬的孝顺、贤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