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
喀桑果然扭头来问,眼中的泪水没有滚落下来,依然晶晶亮,就像秋天清晨草叶上的露珠。
江淼故意不看他的眼睛,继续说:“是下午快回来的时候。马队有六个人,没有弓箭,没有土枪,只有猎刀。看着不像打猎的。”
“他们穿什么衣服?”喀桑问,神情有些紧张。
“这个……”江淼想了想,“嗯……好像是黑衣服,或者是褐色,嗯……反正是深色的衣服。当时他们离得比较远,我也没太注意。”
“他们看见你了吗?”喀桑问。
“应该看见了。”江淼解释道,“他们减慢了速度朝我这里看,还用手指了指我和羊群,然后就跑远了。”
喀桑垂下了头,皱着眉头长久地思考起来,不再发问,更不说一句话。江淼见他脸上有紧张之色,便不敢打搅他,只是扭着头默默地望着他的脸,并期盼着他能尽快给出一点解释。
很久,喀桑抬起头,神情严肃地说:“明天你不要放羊了,就待在家里,那也不许去。”说罢,站起身,走向位于屋角的床铺。
“为什么?”江淼问道,“我要是不去,谁给森格带午饭?”
“森格就不吃午饭了呗,它又不是没挨过饿。”喀桑爬上床,侧身躺下,脸冲着墙,只给江淼一个后脑勺。
“那不行!”江淼走到喀桑床边,十分执拗地说,“森格长期不吃午饭会饿病的,何况我在家里也没事可做,光那么呆着我还烦呢!”
喀桑默不作声,仿佛睡着了。
江淼知道他不可能睡着,便一个劲地央求,她明天还要跟森格一起放羊。她一会儿说讨好的话,一会儿说发狠的话,一会儿又讲养生保健的道理,过会儿又威胁道,如果喀桑坚持不让她外出放羊,晚上她就不教他认字了!
其实,她之所以一定坚持着要外出放羊,并非完全替森格的午饭考虑,她的主要用意还是寻找逃离的机会。这些日子里,周围的道路和地形她早已查明并烂熟于心,而森格跟她也越来越熟,好像还有了很好的感情;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天,她就可以在森格的眼皮子地下逃离此地,而不必担心它的阻拦了。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她心中的希望,到底能否实现,还有待事实的检验。也许这个美好的愿望,只是个愿望,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是,即便这个愿望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却依然是个希望。因此,她必须为自己争取机会。
于是,江淼就将她能说会道、喋喋不休的本领发挥到了极点,语速极快、似乎会永不停歇地叨叨了起来。
“好了!别说了!”喀桑忽地坐起,喊道,“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说什么都没用!”
“你不能这么霸道!”江淼绝不屈服,“我是在跟你商量事情,你得尊重我。尊重我的起码表现就是先下床,然后好好听我说话。”
“你给我闭嘴!”喀桑摆出一个威胁的手势,指着江淼。
“我不闭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凭什么闭嘴!”江淼坚持着。
“森格,进来!”喀桑冲着房门喊了一句,然后倒在床上,脸朝墙壁,再也不搭理江淼。
江淼以为他只是拿森格吓唬自己,并不在意。因为,每天晚上森格都睡在屋后的羊圈里。试想,它离得那么远,喀桑说话的声音又不是很大,它怎么有可能听得见?江淼由此判断,喀桑必是唬人无疑。她撇着嘴角,微微一笑,心中又开始搜索词汇,寻找理由,准备着向喀桑发起一轮新的攻击。
哪知,江淼还未找到新的理由,却听见森格那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很快就窜进房内,并蹲在她面前,然后就瞪着一双大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她就是一个准备逃跑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