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他再也看不清了。
不止是灵越的脸,还有梦儿,慕兄,以及尚在西泽谷中饱受折磨的彩夕……
只怕从此后,世间的一切,都要永恒的留在他的记忆中。
彩夕……这个名字萦绕心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西泽数月之久,临出谷前,谷主白灵满是希冀的眼神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脑海中,她说要想救回彩夕,就非要似梦的眼泪不可。
可如今,莫说是似梦的眼泪,就连她身在何处他也不知。
“灵越,伏魔军驻守在何处,你可知晓?”依风突然想起那一日凤羽殿中与苍轩恶斗时,慕紫礼曾传音与他,说是若伏魔军在,或许他的师父武德神君也在附近,说不定慕紫礼与似梦早已被武德神君救走。
灵越正低首收拾榻前的药碗碎片,听他提起伏魔军,握着残片的手微微一紧,已有鲜血缓缓溢出。
须臾,大约是因没有听见灵越的答复,依风有些焦躁,一手扶在榻边,一手在空中胡乱飞舞着,“灵越?灵越你在吗?”
“嗯!”灵越低声应了一句,垂首将地上的药渣施咒清理干净,又对着手中握着的碎片轻轻吹了口气,原本沁着血丝的碎片转眼便已消失不见。
而他掌心的割伤也悄然愈合。
这时,依风干哑的嗓音再次响起,“灵越,你知道伏魔军在何处?对吗?”
灵越脸色微僵,他确然知道,可他不知依风何意,生怕一旦告诉了他,他便会离开这里,一去不返。
离境西部绵延山川无穷尽,伏魔军初入罗刹族的圣地,难免有些摸不着门路。
初始,确然在那些树妖与水妖的手上吃了些小亏,略有损伤。
但自昨日起,听闻伏魔军中已有天界上仙亲临指挥,水妖死伤甚多,蝶族的幽蜜夫人素来心善,又略通岐黄医理,便在巫溪畔专门为受伤的妖族诊治。
昨夜,他为了依风的伤,前去幽蜜夫人处借奇异花蜜时,曾偷偷打听了一番,伏魔军已从西部边境往前推进了数百里,眼下正屯守在离巫溪不到三百里的榆木林间。
“你打听伏魔军的驻处作甚?莫不是还想去应战不成?我可听说你这一身的伤都是苍轩所赐,那伏魔军多半是冲着他而来,你又何苦再去凑这个热闹。让伏魔军将那些魔界旧部一举歼灭,岂不是美事一桩?也算替你出口恶气!”
灵越心系依风,自然凡事替他考虑,为他着想,却并没想过离境乃是罗刹族的最后一块圣地,如今暴露在天界的伏魔军眼中,是否他们当真只针对那些魔界旧部,着实尚是未知。
灵越未想到的,依风却早已想的明白透彻,可即便此去会死在那些伏魔军手上,也要冒险一试。
为了西泽谷的彩夕,他不得不去。
哪怕似梦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武德神君救回,他也要去试一试才可。
依风知道灵越对他的用心,回想这千余年来,已不知明里暗里拒绝过他多少次,却始终不能断了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