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跟妈要一辈子要住在这里?妈跟我都商量好了,不管你嫁给谁,都必须拿二十万彩礼,我跟妈再往里面添一些,差不多就够一套新房的首……”
“苏望!”杜凤莲打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苏宴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这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打的真是一副好算盘!
她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眼底是绝望的冷意:“要把我卖个好价钱,你们也得有那个资本,就咱们家这环境,我都没脸把男人往家里带,就算带来估计也能被吓跑。你们别觉得我是个医生,有个稳定工作,就能栓住任何男人的心,人家男人也都不是傻子,拿钱给你们补窟窿。好男人都还想找个好女人,像我这样一开始就想着往里套钱的女人,也就配的上西桥头的王二麻子!”
想起今天谈屿时要送她回家,她的惊恐不安,再看看她的母亲跟弟弟,苏宴感到一种绝望的悲凉。
她红着眼睛看了杜凤莲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恨意,转了身,跑出屋子。
外面的夜静悄悄的,一轮皎洁的月亮安详的挂在天上,苏宴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夜风吹在她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的抱起双臂,在春寒乍暖的夜里独自前行,霓虹闪烁着,车辆在马路上来回穿梭,她有些苍白的脸庞在斑驳的夜里忽明忽暗。
其实她早就知道杜凤莲的打算,类似的话她也隐隐约约听见过,但从未像今天一样态度激烈。
谈屿时向她表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真的成了现实,她却有些胆怯了。
她该如何开口向谈屿时坦白自己的一切,那破败的家、身有顽疾的母亲和不务正业的弟弟?谈屿时说自卑懦弱,因为父母双亡爷爷重病在身所以才一直不敢向苏宴袒露心底的爱,殊不知,他的状况在他的眼里坏成了这样,跟她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何况,苏宴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惊天秘密……
她的手下意识的去触摸小腹,那里有一道十几厘米的疤,为了消除那道疤,她曾狠心买过贵的离谱祛疤产品,也偷着去过几次美容院,但效果都不太明显。
浅浅淡淡,如一条长蚯蚓匍匐在她的白嫩的肚皮上。
将来跟谈屿时亲密接触时,她该如何解释肚皮上这一道疤?同是学医,只要让他看见,他不会不知道那道疤痕意味着什么,到了那时,她该如何解释?
又一阵风吹来,苏宴冷的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杜凤莲经常摆摊儿的地方,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美锦巷一排亮着的大红灯笼,苏宴随意的朝那边一瞥,只见一个穿着浅色旗袍,烫了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朝其中一个亮着灯笼的小院走去。
苏宴心头一震,因为太过忧虑所以看花眼了吗?那个男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她的谈师兄?
几乎没怎么犹豫,苏宴就朝美锦巷奔了过去,到了美锦巷附近她才发现,巷子里有许多道貌岸然的男人在徘徊,他们神情泰然自若举止落落大方,好像来这种地方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苏宴凭着记忆在第四第五个灯笼门前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拍了她的肩,笑眯眯的问:“小姐,报一下你的价位!”
苏宴吓了一跳,险恶的甩开男人的手,瞪他一眼:“反正你买不起!”
苏宴真是被恶心到了,那个男人年龄足以可以当她父亲了,竟然也出来乱搞。她走到第四个红灯笼门前,依稀看见有个大波浪发型的女人,她刚想进去,一个长直发的年轻女人拦住她的去路,笑着说:“对不起,我们不百合!”
苏宴怔了一下,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我是来找人的!”
长直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赶快走吧!”
“可是……”
苏宴的话还没说完,从门后面冲出来四五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彪形大汉,把她团团围住,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苏宴暗叫一声不好,马上堆起笑脸冲着长直发笑:“实在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抱歉抱歉……”
倒着退出彪行大汉的包围圈,确定没人追来,大步向巷子外奔去。
苏宴气喘吁吁的跑出美锦巷,看着那一排红色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她自嘲的摇摇头,最近神经绷的太紧,导致疑心太重,她那如清风朗月一般的谈师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苏宴在外面游荡到很晚才回家,导致第二天醒来有点晚,她慌慌张张的在院子里洗漱,杜凤莲拿一个保温杯走出来:“这里面装的是豆浆,你路上喝。”
苏宴嗯了一声。
杜凤莲没有马上离去,她把保温杯装进苏宴挂在门闩上屙包里,迟疑着说:“囡囡啊,昨天妈妈说话有点过火,你别往心里去,你弟弟他……”
“什么话?我早就忘了!”苏宴吐出一口漱口水,把牙刷在刷牙杯里涮了涮:“我今晚要值班,晚上不用留我的饭。”
说完她把刷牙杯放在窗台上,从门闩上拎起自己的包,边往外走边对杜凤莲说:“妈今天有点风,你出门穿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