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玉风捎来了关于梵音的最新消息之后,允鎏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想着静观其变。可是还没到一日,内城里头已经沸沸扬扬,议论声随处便是。
九爷要的人没了。
阿苏克府上的那个歌姬不见了踪影。
允鎏在听到流言蜚语的当日,便推了些无关紧要的应酬,差了布托与他一道往勿返阁奔。
刚到勿返阁,见阁内依旧歌舞升平,没有任何其他迹象。这让允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难道,那个歌姬梵音并没有偷偷跑回来?
允鎏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着手安排,人便已经不见了,眼见着九爷的人正气急败坏地四处寻找,想她一个孱弱女子,能到哪里去呢?
“爷,到了。\”
布托掀开帘子,允鎏点了点头,利落地下了马车之后便往勿返阁内院走。
“便去告诉你们家沈凝心小姐,秦公子有要事见他。”允鎏一边走着,一边吩咐跟在一边的小厮。小厮连忙点了点头,便先跑进了内院。
可巧玉宁这一会儿刚刚回到自己的房内,坐到位置上便可以闭着眼睛睡着。她实在太累了,一天下来绷紧着神经,不敢怠慢一丝。现在只要稍微宁神,便会看到那一滩血迹在自己的脑海里晃荡。
那是梵音的血,当她们七手八脚地掀开梵音湿透的衣裙的时候,这片片与浅蓝不和谐的黑红就这么生长在梵音的长裙上。\
众人皆惊,好半天只有玉宁才缓缓说出每个人心中的猜测。
“滑胎……”
玉宁瞪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那片触目惊心再次绞痛了她的心。她忍不住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心中仇恨的种子在悄然生根发芽。
准备进来通报的小厮显然是被玉宁这幅狠厉的模样吓住了,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来。允鎏已经来到了房门口。
他也是一愣,心里想着凝心多半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吧?心里顿时万分愧疚,硬着头皮进了玉宁的房间。\
“你?”玉宁见是允鎏,很是惊讶。心下在瞬间便生出了若干个可能。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帮着阿布托来寻人的?不,不可能。允鎏和阿布托应该不熟悉,再说了,梵音怎么会出现在香阁门口还是个谜团,说不定还是阿苏克府上的人做的呢。玉宁低着头心中千丝万缕,只要一想到梵音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差点搭上了性命,心中的恨意更是加深了千倍。对待允鎏的态度,也有些不善起来:“你怎么来了?”虽然是微微绷着脸,可是这变化也算微妙,毕竟他是自己心里想着的人,毕竟梵音的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不是不信任,而是不能信任。内城里的人,即便是形同陌路,可是到了某些时候,又会同气连枝。\她不能拿梵音的安危来作为自己信任的赌注。
允鎏走到玉宁旁边,坐了下来。显然是被这句话给问蒙了,他侧头瞧着玉宁,玉宁也转头瞧着他。过了许久,允鎏才慢慢说出来由:“我……是有件事情要与你说。”允鎏打量了她很久,就只觉得她的眼中有些什么他看不通透,不似平日一般清澈见底。这弯汪汪清池仿佛没有被阳光照射到,让他窥见不到内里。
“哦?是什么事呢?”玉宁一笑,站起身来很自然地倒茶与他,动作流畅得她自己都惊讶。原来自己是这么会演戏。
允鎏双手接过杯,茶水冷的,上好的凉茶。端在手里也让允鎏赶到了一丝凉爽。\只是允鎏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品尝,将之放在了一边:“梵音的事。”
玉宁背对着他,本来是在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听到这句话险些就没有抓稳茶壶,她稳了稳心神。心念幸亏布托在外头候着,不然刚刚自己的失态,一定会被他给瞧见。
“哦?你是说……咱们可以见面了?”
玉宁欢呼雀跃,只是眼里并没有带着笑容,相反的,是更多的苦涩。堵得她心里发闷。
允鎏静静望着她,只是觉得今日的她特别生疏,今日他们二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远。这种直觉让他一阵烦躁,平日里拼命想要忽略的一切都跃然在他的眼前。关于地位,关于二人的境地。\内城那一道墙,遮住的何止是皇城而已。突然,梵音的出逃让允鎏多了几分了然。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凝心说。
“……梵音,她仿佛离开了阿苏克的别院。”允鎏斟酌了半天,将内城里口口相传的出逃二字硬是去掉了。
玉宁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