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深刻地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赫那拉家大少爷的债的。平常被他当枪使不说,现下竟然被他的随从吓个半死。当布托满身是伤的破窗而入的时候,玉宁看着已经晕倒的布托,第一反应便是以后勿返阁是不是要加强训练一下家丁了。
玉宁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额头,对于已经泛白的天色有些迷迷糊糊。她出身娇贵,虽然逃出来有些时候了,可是习惯还是没法改的。
比如恋床。
玉宁刚到勿返阁花了一年多时间才适应那张床,后来琳琅吵着要换小院,她二话没说是换了,可是接下来就又是一个一年多睁着眼睡觉。现下,玉宁又得慢慢熬这种时间。
玉宁坐在醒儿的床上浑浑噩噩,脑子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头疼得很,便随便披了件衣服来到了内屋。果然见醒儿已经起床,正准备些药物端下地窖。刚打开地窖门,见小姐正可怜兮兮地端着蜡烛站在内屋门口,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可吵到你了?”醒儿细心地问道。
玉宁苦笑了一下,看到自己的床铺还没整理,便将蜡烛一放:“你先去照顾布托吧,我在床上睡会儿。”说着,她往被子里头一钻,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醒儿愣了一下,心里一酸,知道是玉宁恋床的毛病害得她一夜未睡。自从布托负伤逃到这里,玉宁便将他安置在了地窖下头。醒儿看到地窖离得小姐的床铺这么近,说什么都不放心,这个布托又不比无月公子,总感觉危险的很,所以她便自告奋勇要照顾布托。
这么一来,问题又出现了。
因为玉宁浅眠,稍有声音都会醒来,如果醒儿在清晨便打开地窖口,一定会吵醒她。又加上男女有别,醒儿自己觉得倒是没什么,反正都是下人,可是小姐平常换个衣裳什么的,那人突然上来了可怎么得了。一番合计之下,玉宁便与醒儿换了床。
醒儿望着玉宁恬静的睡脸,只是觉得那个冷面公子主仆俩害人不浅得很,所以,当她下去与布托换药的时候,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手。”醒儿将那些瓶瓶罐罐桌上一放,只听得劈里啪啦一阵声响。
布托因为毒性与内伤的折磨,这几日晚上都不曾睡熟,总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到早晨自然也醒了。他见醒儿的态度与平常大不一样,心里不但没有反感,却有几分新鲜。
“醒儿姑娘,现下是多少时日了?”布托说着,将左臂的袖子挽了上去,一圈绷带露了出来。
“你在这里三日了。”醒儿面无表情地一圈一圈转开了那些布,伤口呈现了出来。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触目惊心了:“你这胳膊黑色已经退了,小姐说过,这么一来便是毒气已经去了大半。你便可以运功疗内伤了。”醒儿虽然讨厌布托,但是还是听话地遵照小姐的嘱咐将话给带到。
布托一声不吭,看着醒儿低垂着脑袋小心地给他洒药粉在伤口周遭,她触碰到他手臂的手冰凉且柔软,在这有些炎热的夏日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布托微微一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笑了的:“醒儿姑娘,这几日真是劳烦你了。”
醒儿一撇嘴:“不劳烦,劳烦的是我家小姐。”说着,醒儿不自觉地又唠叨开了,小姐虽然不让自己说,可是这些人啊,不说不知道别人对他们的好!醒儿心里想着,便打开了话匣子:“这些药,可是小姐娘亲婉夫人专门给她备着的,用的都是上等的材料,还花了婉夫人好些心血。”说到这里,醒儿皱了一下眉头:“话说你中的这是什么毒呢。小姐说阴毒得很,你刚刚来没多久便晕倒了,小姐想办法帮你催毒以外,还守了你一个晚上,等你清醒了才放心去休息……”
布托听着醒儿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心里确实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妖女,哦,不,是沈姑娘居然如此重情重义。正在布托想着什么,醒儿见他走神,恨恨地将绷带用力拉紧了些。引得布托抽了抠凉气,别看那针孔扎伤面积小,还是很痛的。
“跟你说话,怎么这般不爱听呢。”醒儿刚一说完,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惯了布托清秀的本来面貌,居然也不怕他了:“对了,你的手臂运动得没关系吧。”醒儿脸一红,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草草收拾了那些瓶瓶罐罐便想离开:“小姐说了,每日运功不可过一个时辰,循序渐进慢慢来。因为你的左手手臂还在回复阶段,现下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内里还需要你自己来调理,咱们都不会功夫的。”
“姑娘且慢。”
“还,还有什么事?”醒儿侧面对着她,一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心里居然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