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对于琳琅来说真是春风得意。不仅又一次稳坐勿返阁花魁的位置,第一次挂牌演出更是博得了个满堂彩。最最让她心中畅快的事情是,在此次花魁挂牌的演出中,云霜居然还让习琴与之伴奏,梵音为之助兴。整个就将她捧上了天。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琳琅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以她的个性得意起来却如何都是藏不住的。既然自己得了第一,屈居于下的几位小妹妹也乖乖地为她当个陪衬,她还有什么理由对人家不好呢?于是习琴梵音等人,便看到平常的冷面娘子化身成了娇柔妩媚、关怀备至的前辈。
也难怪梵音会私下与灵书说,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慌。
云霜瞧见勿返阁里的各个阁主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一团和气,心里很是欣慰。转念想着,那个账本留在手上实在是不保险,保不准哪一天便成了该死的证据来搅浑这一池清水,于是就在琳琅登上花魁之位的当晚就将那本帐给烧了。
云霜瞧着火盆里的光景渐渐变得黯淡下去,直至成为一盆死灰,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搅了搅火盆,便让小丫鬟用这些上好的纸灰参合些秽物弄成上好的花肥,去滋养庭院里头的花。转头还焚了些清新空气的香烛。巧儿静静望着云霜的这一系列动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小姐,您这样做,可真是为梵音小姐好么?”
云霜染了那香烛,回过头来坐到主位上道:“你觉得,我是真心让梵音呆在欢乐场上,供着那些男人开心不成?”云霜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梵音那性子我明白,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谁见了都心疼。当不当花魁之于她确实是无所谓。她是将这里当作了家,可是……那鬼精灵的灵书我可保不准了。”
“怎么?灵还惦念这个位置不成?”巧儿疑惑地问道,说这个酒儿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只要给她绝世好酒,她真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眨一下眼。所以巧儿禁不住笑道:“说她稀罕当酒王我倒是信。”
云霜听到这句玩笑话便也跟着笑起来:“我不是说她稀罕花魁这个位置,我是说……她顶看不来平常琳琅的作为。要是她知晓了我这偷梁换柱的事情,非得吵个天翻地覆不可。”
巧儿听罢,也连连称是:“既然如此,就永远别让她知道便成。”
“你说的是。”云霜点点头,站起来推开窗户。窗外,那个刚刚取来上好花肥的小丫鬟正细心地为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儿施肥。抬头望去,一片晴空。
云霜的担心是对的,灵,一定会让琳琅丢尽颜面,这么一来,她的苦心便白费了。可是琳琅挂牌了好几日,眼看凝心十六岁的生日都已经过去了。灵书除了有些憋屈之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负面情绪,这也让云霜完全安心下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算尽机关,却因为天意如此而白费功夫。云霜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支持梵音的那位金主。他确实没有找勿返阁的麻烦,确实也没有露面,可是他依然会来听梵音的曲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雅座之上,静静地瞧着梵音,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这日,那人又来了。
坐在雅阁上意兴阑珊地瞧着琳琅那娇艳的舞蹈,心并不在这女子姣好的容颜与勾人魂魄的双眼上。台下掌声雷动,他却只是默默地喝着茶。过了一会儿,梵音掀开帘子上来了。只是浅浅一笑,便让下面的人都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