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松霞才靠近漕江,便察觉到一股极浓烈的妖氛。
她心中一急,灵光影动,如同一道电闪没入江上船中。
满船舱的水已经渐渐地渗尽了,金毛小猴子围在她的身旁,凄惨地叫。
而在床前地上,柳轩倒在那里,颈间血肉模糊。
松霞君一跃而下,不顾一切地上前把柳轩抱起来,双手搭在他的颈间一试,脉息已经微弱的近似于无了。
她的眼神一利,右手抬起,轻轻地贴在了柳轩的心口,真气源源不断地从掌心灌入,慢慢地,那颗已经快停止跳动的心,重又活了过来。
船舱外,吵嚷的声音渐渐靠近,松霞君不回头,一甩袖子,便将这小小地船舱设了一个临时的结界。
将柳轩抱起,送到榻上,她看清楚他颈间的伤,血肉模糊,伤口又不知为何被撕裂的极狰狞。
幸亏他先前服下过紫云丹,不然的话,此刻他早就魂魄离体,随着黑白无常去了。
头一次,上官松霞违背自己的宗旨,她凝神屏息,催动法力,替柳轩将颈间的伤口治愈。
但不知为何,柳轩仍是没醒,不过脉息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了。
只是,做完了这些,松霞君竟觉出几分疲惫之意,毕竟元神来回千里,又为柳轩疗伤,虽已近半仙体质,她到底还是肉身。
缓缓舒了口气,看向缩在旁边的金毛小猴子,望着它可怜兮兮的小脸:“你也伤着了?”
小猴子吱吱了几声,指了指柳轩,又指了指外头,以及地上那把沾血的刀,仿佛在诉委屈。
松霞君不明白它在说什么,只招手叫它到跟前,手掌在小猴子的肚皮上轻轻抚落。
小猴子原先给那贼匪踢了一脚,虽无性命之忧,可也受伤不轻,给松霞君这么一抚,只觉着滚滚热流很熨帖地涌入,它忍不住发出一声类人的叹息,受用的闭上了双眼。
一人一猴给放在了榻上,松霞君撤去结界,走出舱门。
外间甲板上,一片狼藉,五六个船工,身上都带着伤,其中那叫老六的伤的最重,被捅的如同一个漏血的破布麻袋,不知死活。
那妇人抱着他,已然哭的声音嘶哑:“你带我一起走吧,是死是活,都跟着你。”
原来这漕江上的一伙水匪,知道柳家的九公子在这里,所以想要来抢劫。
船工们本来是不敢跟这些水匪硬碰的,可柳轩才保全了船工老六跟那妇人,老六见他们来意不善,便奋起反抗,可双方实力悬殊,终究不敌。
船老大的脸色恍惚,他的手臂负了伤,也给打的鼻青脸肿,凄声道:“那几个贼人本要杀了我们的,可不知为什么都变成了冰坨……后来就看到一道黑气从船舱里涌出来,也把那些贼人都带下水去了……”
上官松霞看了看众船工惨烈之态,又见那妇人趴在老六身上,哭的将要昏死,她缓缓走过去,慢慢抬手,掌心虚虚罩落老六身上的伤处。
很快地,那原本血肉外翻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收敛,而老六原本有些死僵的肉身,也轻轻地弹动了一下。
妇人呆呆地看着,满眼的惊异,又见状,便发出一声哭号:“六哥……你你……”语无伦次,已经不知要说什么。
其他船工围上来,惊喜交加。
松霞君将伤的最重的三人的伤口处置过后,从腰间取下一颗药丸,吩咐:“用温水化开,伤重的一人一口。”
“活、活菩萨……”妇人流着泪跪地磕头,又踉跄爬起,也不管自己的裙子给贼匪撕扯的难看,便去找水化药。
此刻已将到子时,松霞君劳乏过度,本该先行歇下调息,但想到舱中柳轩的惨状,竟无法按捺心头怒气,总要找一处发泄地。
她走到船舷边上,双目如寒锋般掠过前方乌沉的江水。
突然单脚一跺,背后的秀骨剑铿然而出,直直地冲着江水刺没!
随着秀骨剑没入,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浪潮涌动,就仿佛江水之下有什么激烈争斗。
这响动过于大,连远处的那些船只上都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
顷刻,船上众人都听见一声瘆人的凄厉哀嚎自水底发出,不多时,江水破开,有一样东西飞了出来,正落在了船板上,虽然落地,兀自弹动不已。
众人看去,倒是不陌生——那原来是一条鱼尾,流着血,还活蹦乱跳地。
不过这尾巴未免有些太大了些,足有半人之长,尾巴上是黑色的圆点,有经验的渔工一眼便看出,是鳜鱼尾。
秀骨剑自水中飞出,重新回归剑鞘。
上官松霞看着逐渐平静的江面,冷笑:“算你逃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