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重阳节那天的经历之后,高文举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皇权并没有印象中那么强大。并且他觉得自己那天的表现或许有些太过头了,过头的让皇帝感觉到不安全。平心而论,换了自己是赵恒,那天虽然被人救了一命,可心里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舒服的,为啥?太没有安全感了!堂堂大宋皇帝陛下,先是被自己的手下算计,然后又被一个文状元救了命,这都叫什么事呀?
本来,按着高文举自己的计划,赵恒对自己有猜忌最好,最好再因此不愿意让自己入朝为官,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去经商赚钱了。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娶一位长公主进门,到头来成为皇家一分子的事情,高文举这心里多少就有些不托底了。虽然大宋旧例,驸马一般都不授实职,只是挂一个驸马都尉的名就搁置起来了。可他这几天和莫玄飞聊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还是有误区。以前不给驸马授实权,那是因为以前那些驸马都无权无职,授他们驸马都尉的散职已经算是照顾皇亲了。可若是本身就有能力的,大宋却也并不限制其人的发展。就好比杨无敌的儿子杨延昭,娶的还是前朝世宗之女翌祥郡主,却依旧可以领着兵在边关建功立业。
这样说起来,以高文举原本那个秩比三品的一等太平绅士爵位来看,驸马都尉这样的六品散职显然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而且以他本身又是本科状元的才华来讲,若果真将他闲置起来,估计满朝文武都会反对的。莫玄飞虽然不知道寿昌的身份,当然也不知道高文举的打算了。不过他却对高文举讲了这么一件事,大宋之所以对文官如此放任,甚至只要不是罪涉谋反的,基本都不会判死罪,充其量不过是贬官几等,发配到某个边远之地去继续当官便是。那是因为,经过五代十国这些年的战乱,人才缺口成了最大的问题。高文举心里这个郁闷啊,看来信息不准确的确会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啊。这么看起来,无论如何,他都得当官了。
出于前世今生两辈子对官场的厌恶,他这几天正在琢磨怎么想个办法不要卷入这个是非坑里去呢。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白布衣为何身具如此才华,却从不参与科考了,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一脚踩进来就拔不出去了。
没奈何,高文举便请白神仙为自己指点一条明路,结果两人话不投机,没几句就吵起来了。高文举一气之下躲进了实验室,埋头玩起了发明。白布衣自打上次在高文举制作吉他时进过一次高升的工厂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想进去参观一番,却总是被高文举拒绝,本来心里还有些不爽,结果这次两人吵过之后,他一路跟着高文举斗嘴却发现了原来世上居然还有比工厂那些设备更加先进的所在,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哪里还肯再说一句让高文举不爽的话。
高文举是什么人,马上就意识到此间对白神仙的吸引力,便有心卖弄,当着白布衣的面,三下五除二将一个原料早就备好了的发条驱动小青蛙组装了起来,仅仅试演了一次,白神仙马上化身好奇宝宝,缠着他追问此物的机关奥妙。甚至不惜拿出师门秘传的几种机关来交换。
高文举有心吊他胃口,当然不肯轻易就范,将小青蛙送他玩耍可以,不过却闭口不提其中关窍的事,自己埋头改进那台精密加工设备去了,白布衣心有不甘,耍起了无赖,孩童一般的缠着不走,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场。
将那套小青蛙的图纸几下看过,白布衣心中大是感慨,深觉此等精密之物远超自身,抬头见高文举一脸凝重的在那里忙活,也不敢出声,只是悄悄的站在他身边观看,这一看不要紧,只几下便让他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想不到,原来世上居然有此等细心之人,几只毫不起眼的铁片,居然能将接口打磨到此等地步,却依然无法达到他的要求,这一会的功夫,反复验证了已不下三十余次!如此用心,难怪那么复杂的一套机簧居然能装到一只手掌不到的小玩意之中依旧击发随心了。厉害!”
更让白布衣吃惊的还在后面呢,原来他为之震惊的几块东西,也只不过是高文举正在组装的一台小型机械上的零件而已。看到高文举将那几个零件装上去,白布衣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今日,白某才真的服了你!依我看,什么桃花岛来的宝物,比起你这些东西来,简直提鞋都不配!”
高文举拍拍手笑道:“你少拍我马屁!不妨给你透个实底,桃花岛的许多发明,其实都是从我手里传过去的。只是咱们大宋无人识货,又没有人家那条件,这才把加工的活路交给了人家。否则,你以为人家为何要与我一个毛头小子做生意?!”
他料想白布衣一定会为此大吃一惊,毕竟这消息太过骇人了,一般人做梦也想不明白。不料白布衣竟然毫不为意,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头淡然道:“正当如此,换了是我也不愿意与大宋这些酸才打交道!如今一倒手,价格涨到让这些人害怕的程度才解恨!”
看来他应该想通此节了,高文举不由的为白布衣的开明暗暗喝彩,看看墙上的钟表,正是午饭时间,便不再继续,两人一同到了工厂的食堂来吃饭。
白布衣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却井井有条的饭堂,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摆着大约有四十几张条桌,两排工人一言不发的排队依次打饭。高文举也不言语,与白布衣静悄悄的排在队伍之后,随着队伍慢慢移动。这种环境下,白布衣也被感染的没有说半个字,学着高文举的样子,领了饭盘,到打饭师傅面前,选了几个菜,陪着高文举在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坐下。
“开眼了。”白布衣摇头赞叹不已。
高文举笑道:“快吃饭吧,下午还有正经事。说不准李府要来人和两位好汉谈条件呢。你要喜欢就天天到这来蹭饭!”
白布衣翻白眼了:“你这人!夸你两句还夸出错了?!李府来人有啥好谈的,你都知道他们父子把财物分别放在哪里了,而且连提取的凭证也有了,直接取回来就是,为何还要费那劲勒索?脱裤子放屁!”
高文举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哪里稀罕他那几个钱,敲他是为了让他相信这事的真实性。再说那些黑钱可都是李老头父子的罪证!我要是黑了,不是替他消除了隐患,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