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那辆马车缓缓离开,驶进了人潮熙攘的朱雀长街。
没有人会在意这么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也不会有人相信这辆马车会沿着朱雀长街进入神武大道,最终驶进那扇巍峨庄严的宫门内。
他们不会知道马车内坐着的是当今大梁最有权势之人,坐着的是整座大梁的皇帝,李汤。
李汤离开了秦王府,但隋便却依旧留在了秦王府。
可能除了他们俩人外没有人再知道刚才在厅堂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梧桐院落内。
当尉迟恭见到李济民与隋便一齐踏进院中后,尉迟恭的神色明显一凛。
“见过秦王殿下。”尉迟恭抱拳称呼道。
李济民见此微微点头,问道:“玄策还在里边?”
尉迟恭听到李济民这般询问后,点点头,直言道:“回殿下的话,房公子一直待在房间内。”
李济民闻言转头看了隋便一眼,后者耸耸肩回道:“殿下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家伙估计正在气头上,我可奈何不了他。”
李济民叹了口气,然后对尉迟恭吩咐道:“把门打开吧。”
书房内房玄策听到门外的响动后并没有理会,依旧是背对着门口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等到房门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李济民那温暖醇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玄策,对不住了。”
尉迟恭听到这句话后眉头一皱,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秦王殿下竟然一开门就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道歉。
而且要知道在此之前秦王殿下已经为了他,为了替他房家平反主动将虎符交了出去。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想知道这位出身房家的读书人究竟有何魅力,能够让秦王殿下这般对他。
尉迟恭跟随在李济民身边已经有十余载的光景了,知道后者爱兵如子谦逊待人,但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殿下。”房玄策听到背后声响后这才缓缓起身,说道。
当他看到跟在李济民身后的隋便时,神情微微一怔,眉眼间的阴翳终于缓缓消散。
所幸某人真的没事。
房玄策点点头,说道:“殿下不必多说什么,我没事。”
李济民看着房玄策,问道:“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他知道房玄策之所以这般说完全是建立在隋便平安无事的基础上,若此时隋便已经被父皇带走或者直接被关进诏狱中,只怕后者绝不会是这副神情。
隋便听到李济民这般询问后不等房玄策开口就直接替他回答道:“不必了殿下,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就不便在这久留了。”
说完他便冲着房玄策使了个眼色,房玄策会意后也同样附和道:“殿下,那就下次吧。”
尉迟恭听到他们的谈话后神情有些不悦,他们这算是拒绝了殿下的邀请?
李济民闻言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来日方长嘛。”
房玄策轻嗯一声,在对李济民作揖行了一礼后,说道:“那玄策就告辞了。”
然后便跟随隋便走出了书房。
“殿下。”尉迟恭靠近李济民,压低声音,说道。
李济民瞥了尉迟恭一眼,淡淡一笑,道:“无妨。”
当房玄策走到院落中的那株梧桐树下后,缓缓停下了脚步,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蓦然转身。
他对着一直站在门前尚未挪动脚步的那道修长身形作揖行礼,一礼到底。
而恰在此时,李济民好似有所感应般转过身来。
然后他便看到梧桐树下那道躬身行礼的瘦削身影。
“房家长子房玄策拜谢秦王殿下为房家申冤,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李济民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摆手说道:“起来吧。”
当隋便与房玄策两人走出梧桐院后,李济民这才对身后的尉迟恭说道:“尉迟将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想现在即便告诉你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所以还请将军你拭目以待。”
“等到四五年,当然或许可能还要再长远一点,你就会明白今日我的作为。”李济民嘴角含笑地说道:“用一枚虎符换一位国士的鞠躬尽瘁,在我看来值得。”
尉迟恭闻言默不作声,既然殿下说值得那就是值得,他只希望那个叫做房玄策的读书人在以后能够不负这个叫做李济民的男人。
走出秦王府后,房玄策与隋便就扎进了人群之中。
一路上两人两两无言,道路两旁响起的叫卖声喧嚣声此起彼伏。
“皇帝陛下究竟同你说什么了?”房玄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瞅着隋便这一副左瞧右看的模样,是打定自己不问他就不说了了。
“没说什么。”隋便回道:“就是拍着我的肩膀同我说了句少年可畏,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