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虞子期再出声,隋便手臂一挥,然后就是尸首分离的血腥一幕。
隋便一手拎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一手捡起那柄断剑青露,然后缓缓走到秦鸾的面前。
直到这个黑衣少年走到自己身前时,秦鸾才反应过来,一位半步天象境的强大修士竟然陨落在了前者的手中。
“在下秦鸾。”秦鸾神色复杂道。
隋便点点头,说道:“秦将军可能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所以裴子添的死将军你可以如实向秦王交代,我想二殿下不会责罚你的。”
秦鸾闻言轻嗯一声,自己先前在大狱中对他的身份就有了猜测,如今就更加印证了那个猜想。
至于秦王殿下那边,自己当然会如实回禀。
然后隋便就没有说话,拎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径直离开了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刑部大狱。
“等等。”秦鸾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他指的则是已经死在隋便手上的虞子期。
隋便闻声停下脚步,背对着秦鸾,轻声说道:“我觉得秦将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一旦虞子期的身份被公之于众,引来的绝对不是朝堂上的混乱,而是山上与山下的纠纷,若真到了那时,最后遭殃的还是这黎民百姓。
隋便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来,正色说道:“秦将军,还有诸位天策卫的将军,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听到隋便如此郑重其事,秦鸾与吕成玄相视一眼,皆是重重点头。
眼前这个少年于他们而言有救命之恩,只要不是危及秦王殿下,他们就会万死不辞。
“今夜这件事除了二殿下诸位决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虞子期的存在!”隋便以心声同他们说道。
秦鸾点点头,“好。”
得到答复后隋便没有再逗留,身形骤然拔高如归鸟入山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秦将军”吕成玄走到秦鸾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自己如今还不知道那个少年的身份。
秦鸾以眼神制止道:“先回府。”
今夜刑部大狱一事明日势必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饶是秦鸾这种对时局不太敏感的武将都觉得今夜过后太安城内就会风起云涌黑云压城。
隋便在离开刑部大狱后没有半点迟疑,径直返回了有间客栈。
当走进客栈店门的那一刹那,隋便才呼出一口气,顺带吐出一口鲜血。
至于客栈那个目盲老人自始至终都坐在柜台旁。
“回来了?”听到门口的动静后,老人抬起头来,笑容慈祥地问道。
脸色略显苍白的隋便轻嗯一声,“没有给老人家您添麻烦吧?”
老掌柜笑着摇摇头,说道:“楼上那位公子安静的很。”
“那就好。”隋便应道。
然后他看向门外,眼神晦暗不明。
“公子是觉得今夜之事太过于顺遂了?”目盲老人仿佛“看”穿了隋便的心事,笑问道。
隋便的手掌轻轻拂过那柄青露断剑,默不作声。
至于为何没有诧异于老人口中的今夜之事,又为何没有因为行踪暴露而惊慌失色,其实很简单,因为眼前这位目盲老人自始至终就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他叫做隋便,但又不仅仅是隋便。
昔年大隋尤在时,在那座帝凰城中有宦官三万人,而三万人中最终能够走到金黄龙椅旁成为天子近侍的又只有一人。
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隋朝最后的一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姓甚又名谁,只知道当初帝凰城未破时,隋朝皇帝笑称他为老寅。
寅虎卯兔的寅。
但自从大梁攻破帝凰城后,司礼监掌印太监老寅消失不见,就仿佛世间从未出现过此人。
有人说他连同大隋最后一位皇帝葬身火海,也有人说他被人毒死在了司礼监,更有人说他悄悄离开帝凰城隐居山林。
其实这些都不对。
那个当初被隋朝皇帝视为“自家人”的老寅离开帝凰城后在几经辗转就来到了这座太安城。
然后就有了这家有间客栈。
至于为何目盲,可能是在见过了先帝葬身火海后就觉得双眼已无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