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华院子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指指点点着,或笑着,或严肃着,或猜疑着,或纳闷着,各种表情都有,宝华的父亲却坐在一边,不知所措地看着忙碌的国珍。
等国珍收拾好院子后,一边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提着水桶到压水井旁,开始压水了。
到了厨房后,先是把锅碗瓢盆的刷干净,把剩饭倒在一个破烂的瓷盆里,就开始烧水了。
烧好水后,她用舀子(葫芦开瓢后做的舀水的工具)把热水舀出来,倒在盆里,再加上凉水,用手试一试后,就端到的闫宝华爹的跟前,笑着说:“大爷,别动啊,我给你洗洗脸,洗洗手,再洗洗头啊!”
老头龇着满嘴的黑牙或黄牙,憨憨地笑着。
国珍在闫宝华的家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洗发水之类的东西。
她急忙站起身来,走到院子外的路上,笑着问:“大婶儿啊,你们庄上的代销点(商店的俗称),在哪儿呢?”
有位热情的大娘,笑着说:“闺女,哎呀,你是好人,我带你去!”
她说着牵着国珍的手,就快走着。
买了洗发水后,国珍就跑着回来了。
此时,闫宝华的爹全身上下都湿了,他自己正嘻嘻哈哈地洗着呢。
国珍笑了,又端着盆去了厨房,从锅里舀出热水来,再兑上凉水,试试后,端到闫宝华的爹跟前,笑着说:“别再闹了啊,再闹,就不给饭吃了啊!”
老头憨厚地笑着,国珍先是给他洗着手,一遍一遍地用洗衣粉打着,再给他擦脸,一遍一遍地擦着,很快,盆里的水就乌黑了。
国珍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来回地换着热水。
再第六次的时候,开始给闫宝华的爹洗头了。
国珍搬来了一个有粗树根做成的凳子,放在闫宝华爹的跟前,把水盆放在上面,慢慢地扶着他的头,轻轻地用破烂的都是洞的毛巾,往他的头上撩着水,他很安静,闭着眼睛,秉着呼吸,很是安静。
在国珍第一次给他用洗发水的时候,都不起沫。
这时,来了两个妇女,笑着感动地说:“哎呀,闺女呀,你是他家的啥人呀,这么好,都不嫌他脏。”她们说着,一个去厨房帮忙烧水,一个帮着舀水换水。
国珍笑着说:“闫宝华,是我弟弟的同学,关系好的很,刚才,那个开车来的,是我弟弟,我们就是没事儿,顺便来看看的,帮忙收拾一下,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她一边说着,一边干净利索地帮着他洗着头。
等换了第三次水的时候,闫宝华爹的头上开始起沫了,国珍笑着说:“大爷啊,我叫国珍,常国珍,以后,感觉痒痒了,就给我说,我给你洗头啊,不能再这么脏了,啊!”
闫宝华的爹憨厚地笑着,不过,眼里闪烁着泪花。
看着他的表情,国珍突然明白:其实,他不憨,他只是在用一种方式自我保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