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非常激动地把艾英丢在了沙发上,脸上笑开了花,在艾英的惊讶中,大叫着跑向门口,“花儿,花儿,快来啊,出事儿啦,哈哈哈,花儿,出事儿啦,哈哈哈……”她站在敬老院的门口朝北大喊着我妈妈。
妈妈满脸担忧地跑着过来了,一手抓着我养母的手,一手捂着胸口说:“哎呀,我这,都怕了,又有啥事儿呀!”
养母满脸惊喜地拽着我妈妈的手,看着坐在沙发上哭的艾英,小声地对我妈妈说:“艾英,怀孕啦!”
妈妈也想笑,但忍住了,走到艾英跟前,装作没事儿的一样,“哎呀,怀孕,算啥啊,我生七个呢,再说啦,我这孙子外孙的一群,多大事儿呀,真是的!”妈妈抠着手指头说。
艾英不哭了,恨恨地看着妈妈,对我说:“常书,走,流产去,我不要,也不能把亲生的孩子,扔到尿盆里!”她站起来,拽着我的手,就推着摩托车,我也犹豫着,无奈艾英是“认真”的,就只好发动摩托车去县医院了。
养母满脸埋怨地看着我妈妈,“花儿,你是干啥呀,两个都是孩子,要真流产了,唉,真是的!”她生气地坐在一边,是真生气了,也不看我妈妈了。
妈妈笑了,看着我养母,“啧啧啧,看看你,看看你,唉,艾英从小跟着咱长大的,是啥样的孩子,还不清楚,还流产呢,等着吧,她绝对不会的,而且,这个孩子,是财迷,一定会找我要钱的,春儿,你要不信的话,咱俩打赌,谁输了,将来谁给艾英看孩子,咋样啊!哈哈哈。”妈妈拍着我养母的肩膀说。
我故意把摩托车开的很慢,艾英搂着我的腰,也没有催我。我知道,她在犹豫,在思考。
等我们到了县医院,妇产科的孕妇们排着队呢。
我和艾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看着来来往往的,有大肚子的,有肚子小的,有欢天喜地的,有神情郁闷的,有鬼鬼祟祟的,有唯恐天下不知道的。
等到我和艾英进去诊室的时候,中午就要下班了。诊室里,还有一对年轻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医生,苦口婆心地劝着他们:“别流产了,这都是流掉的第六个了,你们这样下去,将来想要孩子,都难啊,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甚至彻底不怀孕,并不是每次流产后,都这么幸运啊!”
男青年不耐烦了,“哎呀,我们又不是不给钱,让你流,就流呗!”他用手指敲着桌子说。
女青年则满脸泪花地看着男青年,哀求着说:“别流了,这个孩子咱就留下吧!”她抓着男青年的手说。
他更烦了,“没结婚呢,生孩子,咋办啊,又没有钱,你家又不给钱,用啥养活他呀,必须流!”他非常凶狠地咋呼着。
女医生烦了,推着他,“出去,出去,别在这吵吵,你们商量好了,再说吧,我要下班了!”她说着还收拾着桌子上的笔和处方笺等。
男青年愤怒了,抓着医生的衣领不让她走,医生则大叫着:“放手,干啥,你,放手!”同时,双手打着男青年的手。
这时,听到声音的其他准备下班的医生和保安也过来了。
大家都劝说着,拉着,就在大家都认为没事儿的情况下,男青年却对着女医生的脸就是一拳,一下嘴角就出血,女医生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
保安和医生们把女医生搀扶着坐回了自己的板凳,男青年不说话,咬着牙,非常的恼怒,同来的女青年无声地哭着,捂着嘴,蹲在走廊里,依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