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看出沈乐的疑惑,解释道:“这牌子叫索奴令,只有拿着这个牌子才能进入黑窝。这牌子需得是在镐京有一定身份的贵族,才能找黑窝主人索取。黑窝会盯着朝堂上的变化,只要成为士大夫,他们那里就会准备好索奴令,我左手这块原是钱家的,一直存在镐京,而右手这块,是刚刚替主公领来的。”
“原来如此。他们为何搞得这么复杂?”沈乐疑惑道。
钱思叹了口气:“这桩买卖原本就是为了贵族老爷们准备的,一来怕那些纨绔公子们肆意妄为,破坏了规矩,二来防平民私入购奴。主公也知道,大乾禁止平民豢养奴隶。镐京城中有不少殷实人家,但是没有官身。”
沈乐点了点头。两人走了进去,迎面便有几个粗犷的商人过来。
“哎呦,老爷来我家看看,今早新来的一批,里面有些子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去我那看,去我那看,我那刚来一批灵素女子,可稀奇嘞!”
“灵素女子算什么,我那有海族,啧啧啧,那身段!”
……
他们纷纷推荐自家的奴隶,钱思却笑着带着沈乐挤了出来,丝毫不看他们一眼。
“主公不必信他们鬼话,这些人手里一看都是些下等货色,急着出售,趁着隆冬时节转回本钱,好东西还在后面。”钱思神秘地朝远处一家店铺看了一眼。
街道上奴隶贩子不时用铁链拽着一串奴隶走过,奴隶们衣不蔽体,表情麻木,双脚赤裸。每一脚踏在雪地里,都让沈乐看得心惊肉跳。他心有不忍,想上前阻拦,却被钱思拉住。“主公最好不要这么做,黑窝背后的人,可得罪不起。“
“朝廷怎会让这样的地方存在!“沈乐声音充满了怒气,不过周围的奴隶商人们却都视而不见。
钱思在沈乐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主公不要动怒,有传言,这黑窝背后本就是帝室。”沈乐眼睛瞪得极大,他对钱思的话难以置信。
钱思带着他来到那家店铺,店铺装修古朴,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里面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矮子,看样子似乎是侏儒,不过上了年纪,一大把胡子,手里拿着紫砂茶壶。他看到钱思进来,两眼放光。
“哎呦,真不是钱大少嘛!多少年不光顾我这小店里,这位是?”老侏儒放下手中茶壶,搓着手赶来迎接。
“海老怪,别装蒜,知道我们钱家落魄,还膈应我!这位可是我现在的主子,皇城都卫,卫伯沈乐大人!识得不?”钱思趾高气昂,甚至拍了拍海老怪的肩膀。
老侏儒两眼放光:“识得!识得!卫伯得名头俺定然识得,不瞒大人说,我也是楚人,卫伯大人算得上是我半个王嘞!”
“你也是楚人?”沈乐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海老怪嘿嘿一笑:“那可不,小人识楚国东贝岛人士。只因早年跟着爷爷下海经商,后来才做上这行当!”
沈乐点了点头,钱思呵斥道:“你这老怪,话忒多了点,还不赶紧带我们看看你手里得宝贝。要是我家爷不满意,明儿抄了你的货栈,堵了你得财路!”
海老怪怪笑着道:“钱公子还是这般爽利,得!要别人,我可不想走动,但是今儿是卫伯来了,我亲自带你们去。“他朝前引路,嘱咐伙计看好店,带着沈乐两人七拐八拐来到奴棚。沈乐第一次见到奴棚,吓了一跳,到处腌臜不堪,苍蝇、蚊子、死老鼠,什么都有,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路边时不时有人抬着尸体离开。棚子有木板遮挡,但是却时不时传来鞭打声。
“他们就住在这种地方?”沈乐忍不住问道。
海老怪先是眼中闪过几分诧异,然后谄媚地说道:“瞧我这猪脑子,爷儿是那王室贵胄,金贵着,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沈乐摇了摇头不欲多说话,虽然奴隶们来来往往,却对沈乐等人避而不及。他们眼中得畏惧,甚至是恐惧,深深刺痛了沈乐的心脏。他很难想象,这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种眼神。
沈乐的拳头紧握,牙根紧咬,不过却没有多做什么,因为做了也只是徒劳。钱思似乎也感觉到沈乐的不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干净宽敞的棚屋。海老怪得意道:“二位爷。这就到了,小人手里的货,绝对是黑窝里数一数二的。”
他打开棚屋上的铁门,里面有数个巨夫人守卫,手里拿着巨斧,他们看到海老怪,都恭敬地低下头。里面除了中间的过道,几乎都用黑布蒙着。
海老怪将进门的黑布扯下,沈乐这才发现,每一块黑布后面都是独立的铁笼子。“二位爷,我这里的货,那不是外面那些低等货色,你看这个,是原来商家小姐,绝色美人儿!前儿抄家,我给赶上了,买回来。还是个雏儿,可惜了是个病秧子,我这寻思要是能熬过这个冬就卖到红馆里。不过二位爷来了,要是想带着,我爷不敢赚爷的钱,给个成本价儿!”
笼子里,有一妙龄女子,虽是身奴隶布衣,但是身段、气质、脸蛋,都是绝色。眉眼间自有风情。可惜了,脸色苍白,不停咳嗽,怕是命不久矣。
沈乐看了心中不忍,一来他与商家素来无怨,说到底商家还是因为自己被抄了家。二来,他实在垂怜这花季少女,本是二八芳龄,男婚女嫁,却遭了这份罪!他开口道:“多少银子?“
海老怪比了个五:“五百两银子,爷儿就把人领走。“
钱思狠狠在海老怪头上敲了一板栗:“你这遭瘟杀的,莫不以为咱是那没毛的雏儿!敢和爷们敲竹杆,一百两!“沈乐眼皮一跳,这压价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