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华走了,渊涯有些垂头丧气,萧剑看看,有心想要安慰,可他也清楚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只好什么都不说,也是径自走了出去。
萧剑一出东厢房,立刻就有人看到,两个中年人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萧道长,小的乃是长生镇东郊人氏,刚刚听说道长道行深厚,这才急忙过去寻道长拿个主意,小的家中马上要上梁,不知道哪天合适?”
眼见有人过来,萧剑脸上立刻换了肃穆之像,听得两人说完,故作深沉,手指还在那处上下的伸缩,直直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开口道:“要说这姻缘……咳咳,要说这吉日啊,就是明日的午时三刻……”
萧剑一顿的唾沫星子乱溅,说了足有半顿饭的工夫,那两个中年汉子听得是心悦诚服,欢天喜地的要拿出铜钱做谢仪!萧剑微微摇头,将手一指大殿之上,刚刚放上的功德箱,很是深沉道:“老夫乃是奉了萧真人所遣,在此为长生镇乡民排忧解难,这些谢仪可送往功德箱,那是献给萧真人的!老夫会用这功德箱内的功德为萧真人重塑金身,让长生镇乡民永在萧真人的恩赐之下!”
“善哉!”两个中年汉子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虔诚,得,献给萧真人的功德自然跟拿给萧道长的谢仪不同啊,先前的铜钱已经不够,两人又是拿了一些这才心甘情愿的放入功德箱,匆匆的离去了。
“奶奶的……老夫总算是知道小金寺的和尚为何富得流油了!”见到如此情形,萧剑忍耐不住心里骂起了明悦禅师,“秃驴们从老夫口袋中掏出去的铜钱实在太多!等十日,不,九日之后将你等从长生镇中驱赶出去,老夫要拿回老夫以前失去的东西!”
“涯……”萧道长准备自己去大殿的,可想想这样有失自己道家传人的身份,又是想起了渊涯,只是,过得半晌儿,也不见渊涯回答。抬头看看渊涯已经不知何时又窜上了榕树,偷眼往道观之外观望,那个谨慎,那个迫切,就好似在偷窥绣楼女子洗澡,不觉微微摇头,叹息道,“萧前辈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更是拿出你无法举起的重物,你都不知道此路已经被他老人家堵死么?罢了,老夫自己过去吧!”
无奈间,萧道长只好亲自出马,在江潮观的大殿之上接待拜祭海神大人的善男信女。
这日的人还不算太多,比之门可罗雀强了不少,当然,比之小金寺的香火旺盛又是天壤之别!不过,这在萧道长的眼中已经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每每看到善主们掏出铜钱,每每听到铜钱落入功德箱的清脆声响,萧道长的褶皱就会多一层,那眼睛早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第二日和第三日人更多,萧道长愈发的累了,可越是累,他的心就越是充实!被纷飞的铜钱填的充实。
可就在他刚刚给两个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很是默契的算了极其合适的生辰八字之后,一股尖酸的恶臭涌到他的鼻前,一个沙哑的、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了:“道长,可怜可怜我们吧!”
待得萧剑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穿破烂衣物,身上满是污秽的乞丐,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跪在他的面前,那恶臭正是从乞丐的身上发出。
“唉,可怜见的!”萧剑急忙伸手,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那种利索劲儿,远不是前几日穷得连一个铜钱都摸不出来的样子,然后很是爽快的递给乞丐道,“拿着这些吧,去买些吃的……”
“道长……”那乞丐并起身,而是将怀中的血物送到萧剑面前,悲声道,“小的不敢要道长的施舍,小的只求道长发发恩典将这孩子救活!”
“啊?”萧剑此时才看得清楚,那乞丐的怀中正是一个血淋淋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孩子伤在哪里,可看着孩子已经青紫的嘴唇,还有紧闭的双眼,萧剑已经知道,这绝非自己能管。
“你快起来!”萧剑急忙又是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递给乞丐道,“这孩子乃是受伤了吧?贫道不是大夫,怎么能治好他?这些铜钱你赶紧拿来,快去医馆寻大夫诊看!”
“道长,您老人家可怜可怜孩子吧!”乞丐还是不起身,哀求道,“这孩子是小的从阴沟里捡来的,已经养了这么大,今日正是带着他在街上乞讨,就被发狂的马车冲撞了!这孩子不仅被大马践踏,更是被马车压过,医馆有好心的大夫已经看过,怕是过不了今晚了!小的听说江潮观内有神灵,救了将军岭的乡民,所以小的从镇内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还请道长为孩子祈福,请海神大人救救这孩子吧!”
“爹……我疼……”说到此处,那血淋淋的孩子似乎是醒来了一下,呻吟一声,低声说道。
“狗娃,狗娃……”那乞丐大叫,“爹爹正在求萧真人,真人一定会救你的性命!”
“啊,这乞丐……”此时已经有一些人围了过来,一个年轻人惊呼道,“他没有腿!他……他是跪着爬上江潮观的!!”
“哎哟,可不,这……这都是血迹!”又是几个年轻人大呼小叫了,甚至有两个还跑到了道观之外!
可不,淡淡的血印就在江潮岭的山道之上印着,直通山底!
若是先前萧剑还心存犹豫,怕这乞丐收养这孩子是为了以后有什么手段将孩子弄得残疾,再跟乞丐一样的乞讨。此时见到这血迹,已经知道了乞丐疼爱孩子的心,急忙叫道:“涯!!快,到西厢房先弄些干净的温水,将孩子洗干净,对了,让萧道友也过来帮忙!老夫这就求萧真人,看他老人家能否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