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打死他……”
面对汹涌澎拜的众口一词,悲愤至极的陆库司有口莫辩,他朝高台上投射去愤怒的犀利目光——
但见子都和监察御史二人正带着嘲弄的神情,居高临下“观赏”着这个被愚弄的阶下囚。
“哼!跟本将军作对,真是活腻了!”子都恶狠狠地说:“我要把你碎尸万断!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要把你活活折磨而死,还要把你的老婆孩子一齐都送上西天!让你们全家到阴曹地府去团聚吧!哈哈哈哈……”
陆库司嗔目欲裂,痛心疾首,由于舌头已被割去,他无法说话,激愤的他只能瞪着喷火的双服,高举被镣铐禁钢的双手,张大含血的口舌,向子都呜呜唧唧地抗议:“畜生!你们这帮该挨千刀划的畜生啊!”
陆库司又将谴责的目光逼向监察御史,掣着伤痕累累的右手指着他,口中鲜血横溢:“御史大人,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呀,要伸张正义,可是你怎么……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非但不主持公道,替朝廷扫除奸佞,为民除害,反倒与害群之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你这个素位餐食的滥官污吏!你枉为朝廷命官,枉食君禄,枉负圣恩!……”
监察御史明自陆库司的意思,他故作无奈状:“陆库司,本官的确是曾答应过你要为你保守秘密的,可是……嗨,本官我也没办法呀……”
陆库司气得浑身发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忘了官场上历来都是”官官相护”啊!居然轻易相信了他们的鬼话。居然还以为朝廷的衙门就是替朝廷办事的,想不到他们竞然全是-丘之貉!”
监察御史及笑肉不笑:“陆库司,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不要怪别人,要怪你就怪自己太不识时务了……”
陆库司望着四周群情激奋的人们,正朝自己指戳着,口里还喊着“打死他打死他”的口号,又瞧见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子都一伙人幸灾乐祸的恶心嘴脸,激愤满腔,仰面大张口舌,高举起镣铐禁钢着的双手,面对黑沉沉的天穹,用尺全身力气大喊一声:“苍天啊!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这个黑白颠倒、是非浑淆的世道!苍天,苍天,你何其不公也,狂为苍天啊!老天爷,我死不瞑目啊……”迅即不顾一切地一头撞向高台石基——
殷红的鲜血喷溅四射……
“霹——”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霹雳,暴雨骤至……
三
讲到这,尹良仕不禁老泪纵模:“陆库司含冤屈死九泉不算,就连全家老小也在劫难逃……”
月黑风离的夜晚,
陆库司的茅舍很快被熊熊大火就吞没了……
茅舍之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
幽冷的月光,和血红的火光,半明半暗的映照着子都阴狠凶残的狰狞面容……
子都狼一般地号叫声久久回荡在夜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断老子的财路,老子我就断谁的生路!”
尹良仕垂泪道;“陆库司和全家老小届死九泉不说,人屈死了还背着一个“克扣军精,贪墨公帑′的莫须有罪名,当真是含冤莫白呀!”说着,不由抹了一把眼泪。
“蠹虫!”卫鞅怒不可遏,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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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击在案几上:“这般祸国殃民的滥官污吏!素位餐食,枉食君禄,他们只顾贪墨索贿,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全然不顾朝廷社稷利益,置朝廷律法于度外!嚣张跋扈,目无王法,简直就是一群蠹虫!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居然还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处心积虑打击报复,杀人灭口,毁灭罪证,企图堵绝悠悠众口,瞒天过海,简直就是连强盗都不如的衣冠禽善!不除此等奸佞,何以昭天日!”
尹良仕将小匣子呈上案头,打开盖,里面赫然装满了金灿灿的金锭。
卫鞅不解:“尹库司,你此为何意?”
尹良仕:“大人,此乃子都元帅平日赏赐小人的,子都想借此封住小人的口。小司害怕重蹈陆库司覆辙,不敢拒绝,只好违心如数收下,可是,小司却从未敢动用一分毫哪。小司统计了一下,共计黄金两千两,分文不少,特呈交大人,代为上缴朝廷。”
卫鞅点点头,感慨道:“难得有你和陆库司如此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二人可堪称狭义之士,卫国精英哪!大秦有尔等这样侠肝义胆的忠勇义士,就一定不会亡国绝嗣,一定会兴旺
鼎盛起来!本官谨代朝廷感谢两位的爱国忠勇义举……”说着,郑重地向尹良仕深施一礼。
尹良仕赶紧还礼:“哎呀,大人你这是折杀小人也……小人愧不敢当呵!”
卫鞅郑重其事道:“两位的崇高风范和侠义之举实乃朝廷之表率,大秦之福泽。本官不啻代朝廷感谢尔等主动配合本官勘破盗卖军粮大案,本官还将奏请朝廷,为两位义士请功嘉奖,为屈死的陆库司平冤昭雪,通令全国,为举国上下树立楷模。”
尹良仕喜泪飞溅:“小人岂敢贪天之功,只要陆库司的遗愿能够达成,小人也就死而无憾了——我总算稍微对得起亡友的嘱托了,可以稍微消除一丁点心中的愧疚和罪孽哪……”
卫鞅:“尹库司……”
尹良仕有些痛苦不堪:“咳,说来惭愧啊,陆库司去御史衙门前,曾将妻儿托付与我照看,可到头来……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被子都活活烧死……我……我对不起陆库司啊……我难辞其咎哪……”
“哎……”卫鞅安慰道:“尹先生此言差矣,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仅凭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保全陆库司家人性命的,庆幸的是,你能够忍辱负重,最终达成陆库司的遗愿,也算不负亡友的所托了,况且如果不是你的话,陆库司所付出的一切巨大牺牲岂不是付之东流了?所以说,你并没有辜负故人所托,你可是有功之臣哪。”
尹良仕激动不已:“我……”
卫鞅:“而今盗卖军粮大案终于告破,案情真相将大白于天下,元凶即将伏法,陆库司和他全家老小也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尹良仕热泪盈眶:“幸得大人伸张正义,陆库司方能沉冤得雪,小人代亡友多谢大人了……”说着拢袖深施大礼。
卫鞅一把搀起,含笑道:“尹库司不必如此,你先下去歇息片刻,本官稍顷还有事相烦。”
尹良仕:“如此,小人就先告退了。”
卫鞅:“请”目送着尹良仕离去。
孟兰皋急匆匆从外进来;“大人……”
卫鞅:“喔,伯玉回来了,收获如何?”
蒙兰皋眉头一皱:“卑职奉大人命去了兵马司,仔细查阅了所有的军士花名册,可惜只在花名册上找到了蒙公望的名字,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卷宗上也未注明说蒙公望究竟是否阵亡,抑或失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