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和卫鞅相向而坐,小宦官端上水酒果品,而后退下。
秦孝公徐徐开口:“先生不远千里迢迢莅临鄙邦,想必有治国安邦之宏略惠教于寡人。”
卫鞅呷了一口水:“治国安邦之宏略倒谈不上,不过这为帝称王之道嘛,不才倒也略知一二,大王如有兴趣,卫鞅不妨为大王讲讲这帝王之术。”
秦孝公:“那就烦请先生为寡人讲讲这帝王之术吧。”
卫鞅侃侃而谈:“这帝王之术,其根本要旨就在于德化天下,无为而治。昔日三皇五帝伏念天下格局初定,百姓蒙昧未化,乃制定礼乐制度,淳淳善诱,教化百姓,广施恩德,凡事以谦恭礼让仁义道德为基准……”
秦孝公眉头大皱……
七
公子虔府邸。
一家丁轻手轻脚来到公子虔卧室门前,轻叩门扉——
——笃——笃——笃——
里面传出公子虔苍老的声音:“何事?”
家丁压低了声音:“太傅,据宫里密报:宦者令景监今夜子时带一宾客进宫谒见大王,现正在与大王谈话——至于他们谈些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
少顷,公子虔不紧不慢的口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家丁:“现在已是子时四刻。”
公子虔:“去查一下景监带的什么人进宫,另外,一定要想法打探到他们今夜的谈话具体内容。”
家丁:“喏,太傅,小的马上就去办。”
八
现在已经是子夜四刻时分了。
秦宫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门前。
卫鞅从宫内走出,景监趋步迎上前:“先生与大王谈的可还投机?”
卫鞅微笑不答,径自扬长而去。
景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先生,你先别急着走啊……”他略一思忖,径直进入秦孝公内堂。
只见秦孝公以手枕头,正在堂中央打着瞌睡。
景监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欲退出,不料已经惊醒了秦孝公。
秦孝公振臂伸腰打着哈欠。
景监:“大王,天色已晚,请大王早些安歇吧。”
秦孝公环顾四周:“诶,你举荐的那个宾客呢?”
景监:“他……刚刚离去,不知大王对此人如何看法?”
秦孝公面有愠色:“哼,你也看见了,一番说教竟能使寡人昏昏欲睡,真乃稀世高论。此人一见寡人就大谈三皇五帝,尧舜汤武顺天应人之事,尽是些迂腐之词!亏他还想得出来——如今都是什么年月了?诸侯争霸,弱肉强食,他却还要寡人去效法那远古时期以德教化天下的三皇五帝!难道还要寡人再做那贻笑天下的宋襄公第二吗?真是愚不可及!”
景监赶紧作揖打躬:“大王息怒,此事全怪微臣一时失察,举荐不当,臣请大王降罪责罚。”
秦孝公一摆手:“罢了。念你一片为国求贤的忠心,寡人也就不予怪罪了。”
景监再拜:“谢大王。”
九
景监府邸。
匆匆回到府邸的景监,进门就数落起卫鞅:“先生今日之举,太令景某失望了!原想先生能进献富国强兵之良策,以金石之论惠教我王。谁知先生你……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大王渴求贤才之心切,好比那引弓待发的猎人,巴不得立时就能捕获到猎物。不是景某说你,先生差矣,你怎么能对大王大谈三皇五帝,尧舜汤武之陈腐旧事呢?唉!”说罢摇头叹息。
卫鞅放下酒盏,笑呵呵地走过来,拍拍景监肩头:“尊驾别见怪,且坐下来,悉听鞅为你一一细说情由……”
景监依言坐下,卫鞅为他斟满一杯酒,然后回到自己的坐位。
景监无心饮酒,眼巴巴地望着卫鞅,等着听下文。
卫鞅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游说进言,就好比裁缝量体裁衣,需因人而异。鞅初次觐见你家大王,尚不清楚大王内心之所好,唯恐卫鞅所言轻卑,而大王心志高远,故而先进献三皇五帝,尧舜汤武之帝王之术,且作试探。今日卫鞅小试牛刀,已探析体察出大王圣意,大人若能使鞅再次觐见大王,鞅有十足之把握,必可以大功告成。”说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景监由嗔转喜:“先生既有如此胜算,景监自当尽力襄助。”端起酒盏一气喝干。
十
秦宫朝堂外。
公孙贾在杜挚,甘龙,子良等人簇拥下沿阶而下。
景监恰好登阶而上。
公孙贾皮笑肉不笑:“景大人昨夜辛苦了。”
甘龙戏谑道:“景大人体谅大王夙夜操劳国事心绪不佳,故而特意为大王找来一弄臣,给大王解闷遣忧,其忠心实属可嘉啊!”
子良阴阳怪调:“是啊,听说景大人找来的这个小丑,昨夜把大王伺候得可舒坦了,大王还未来得及宽衣解带,就去见周公了啊,哈哈哈哈……”
众人再也忍俊不住,嘎嘎嘎地像鸭子般哄笑起来。
景监微微一笑:“景监只是大王身边的一名小小侍从,比不得列位大人,只能在一些小事情上为大王分忧。诸位大人位列三公,乃朝廷重臣,大王倚为肱股,是不是应该多在国家大事上为大王分忧解难哪?”
众人哑然。
景监:“失陪。”昂然拾阶而上。
子良低声骂道:“神气什么?你他妈的连根都没长全,也配谈国家大事?尻!”
景监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看着子良一伙人,嘻嘻笑道:“猪狗和毛驴的根倒是长全了,可惜终归还是几个畜生呀!”说罢,呵呵大笑而去。
子良气得脸像猪肝一样。
公孙贾,甘龙等人面面相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