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有什么收入?不过就是在家旁边那条江的码头当搬运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有单的时候就去搬几袋货物。没单的时候就呆在家里和大舅喝酒吹牛,互相瞧不起。
对,他还瞧不起大舅。因为大舅连搬运工都不去做,整天就呆在家里喝酒。
是大舅妈在别人店铺门口摆了个修改衣服的摊位,又省吃俭用地买了台二手缝纫机,凭着自己自学的手艺,才养活了一家好吃懒做的大舅、表哥和表姐。
但是大舅却无所谓,他再瞧不起,自己好歹有房。虽说这房子是自己父母的,但是最终还不是留给他?
他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说什么。
只要自己不求大富大贵,有瓦遮头,不就可以坦然地在家里喝酒睡觉了?
她大舅看到她拿回来的工资顶她爸半年的收入,眼睛都瞪大了。回过神来,直骂自己的儿女。
气得她表姐在那里顶嘴:“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又把我生成什么样。我要是长她那样,我也能挣这么多钱。”
她表哥被自己亲爸挤兑了一番,又是嫌他没本事,又嫌他三十岁了还娶不上老婆,就气不打一处来,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口不择言地说:
“谁知道她那钱是怎么来的?一个女人,整天涂脂抹粉、卖弄风骚。妹妹可千万别学她。”
陈娇听了也不生气,她把钱留给她爸妈,然后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员工宿舍。
她早就想搬走了。
住在这里,小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她和哥哥、表哥、表姐,从小一起长大。四个人小时候其实亲密无间,一起玩,有什么吃的也一起吃。
生活虽然清贫,但是也快乐。
但是长大之后,就不快乐了。
尤其是她发现自己表哥偷看她洗澡之后,她就一直躲着表哥。
而自从表姐偷偷地剪坏她的新衣服,她也知道,表姐不再是小时候护着她帮她出头的表姐了。
所以,她搬走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恋。
她妈妈倒没有舍不得她搬走,相反,她是最支持她搬走的人。
她说:“妈妈的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你不要走妈妈的老路。”陈娇的妈妈在海鲜市场帮人加工海鲜。
他们家近江边,也近海鲜市场。全省乃至全国各地的人,都来这个海鲜市场采购。
有一些本地的人,就好这个河鲜海鲜,也会来买菜。
有一些妇女,又没学历、又没本钱,也没有工作的,更没什么本事的,就提着个砧板和菜刀,直接到海鲜市场那里门口蹲着。
有人买了海鲜后出来,就会踱步到她们跟前,随便挑个长得顺眼的人,把那些鱼啊、虾啊、螃蟹啊、海螺啊什么的,扔给她们,让她们宰杀、清理鱼鳞、开肠破肚什么的。
陈娇的妈妈就是常年累月地蹲在海鲜市场的门口,靠着给别人一条一条的宰鱼、挑虾线,养大了陈娇和陈娇的哥哥陈明。
甚至养大了陈娇的表哥表姐。
因为有一次陈娇的舅舅和舅妈吵架,舅妈就借题发挥,骂她不仅要靠缝纫机养全家,还要供陈娇一家白吃白喝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