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自己的孩子能学成一身武艺，倒也是件令人欢喜之事，因此这荀姓男子虽然心中隐有忧虑，却不曾为之阻拦。

“老师，你是大侠客吗？”荀真歪了歪头，好奇地望着萧瑟。

“你觉得呢？”萧瑟摸了摸荀真的小脑袋，反问道。

“老师一定是个心有侠义，行走江湖的大侠客。”荀真信誓旦旦地说道。

“老师不一定是侠客，侠客也不是老师的追求。”

“那老师是什么？”荀真不解，在他眼中，萧瑟一定是个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大侠。

“我就是我，我不是大侠，我杀过许多人，其中或许有你眼中的好人，或许有你眼中的坏人，如果杀了你眼中的好人你就会认为我是坏人吗？如果杀了你眼中的坏人你就会认为我是好人吗？”

这个问题把荀真难住了，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老师为什么要杀好人啊？”荀真不解，老师既然杀了坏人，理当是好人，可既然是好人，又为什么要杀好人呢？

“因为立场不同，荀真，你要记住，好与坏都是相对的，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好与坏，所谓的好坏，是世人眼中关乎自己切身利益而定义出来，于己有利便为好，于己不利便为坏，所谓好，只因其行为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由此得以被定义为好，所谓坏，因其行为动摇了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才被定为坏，好坏的本源，就是来自于此。”

“犹如，这周围的山贼来侵犯你们，在你们眼中，他们这种行为便是坏，而有路过的侠客出手相助赶走了山贼，这种行为在你们眼中便是好，山贼的侵略，或许会抢走你们的财物，或许会杀害你们的家人，因此你们才认定其为坏，而出手相助的侠客，阻止了山贼的侵略，保护了你们的亲人财产，因此你们便认定其为好。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荀真听得似懂非懂，眼神迷茫地点了点头，萧瑟见此就知道他定没有理解，也不强迫他，只道：“我会教你三天功夫，但不是直接传授你武功，而是教你怎么学武，同样的，如果你以后要行走江湖，那么今天这番话你就要牢牢记住，不要被眼前的迷障遮住了双眼。”

“是，师傅。”荀真恭敬地行礼说道。

“不，我不是你师傅。”萧瑟摇头，并不承认自己是荀真的师傅。

“可是老师，村里的夫子说，传其道，解其惑，授其业者为师，老师教我如此多道理，为什么不是我师傅呢？”荀真不解，是夫子错了吗？

萧瑟摇摇头，并不言说，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的确不错，但他并无收徒之意，只是教授这小孩时尽了自己本应尽下的职责罢了，萧瑟以为，既然教他武功，就要教他如何运用自己的武功，否则，便成了一个只有武功却无武者之心的武夫，若是如此，不如最开始就不要教他武功，没有心的武者是一个悲哀。

萧瑟不愿意自己的还恩毁掉了别人，否则，那便说不上还恩了。

“或许我有授你武功的恩情，但这份恩情本就是用来还你家的人情，因此当不得恩，只能算一份情，授你武功之后，你们一家便与我两清，来日纵有与你们对立的时候，我也不会因为欠了你们的情而留手，自然也就不会因为留手而欠另一人。这是老师的处世之道，三日之后，你我便无瓜葛，但在这三日之内，我会认真教导你，不会有任何懈怠，你有信心吗？”萧瑟的声音很平淡，一点也不激昂，但荀真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认真，一种坚定。

“是！老师！我有信心！我不怕吃苦！请老师教我！”荀真的每一句话都很响亮，让远处正在干活的父母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老师，为什么要和我们对立呢？”大声表明自己的决心之后，荀真再次扭捏地看着萧瑟，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不明白，既然如果将来他们有对立的一日，那此时又为何要教他武功呢？这难道不是养虎为患吗？

“并非一定会有那一日，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况且，有时候，立场之争，避无可避，私人情谊，很难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