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鸟全身插满箭羽,但是那桀骜不逊的眼瞳就像是那黑暗中的烛火,带着让他们震颤的力量!
“他疯了……”吹笛少年看着漠鸟,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少年,这片土地上有些热血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底下这个看似鲁莽,却带着炽热的血液呢……
看来,是真的老了……
蜿蜒的藤蔓在半空中交织,地底的牢笼关闭了出口,漫天的箭羽中漠鸟流干的血液,陷入了沉睡。
“贬入黄粱,散做野鬼。”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漠鸟心神中,金色的刑柱开始坍塌,漠鸟的眼角滑下血泪,不,以后,它就是浮藻了。属于西楚的,浮藻……
……
这里,冥夜。
浮藻麻木地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纹路把浮藻的身躯编织成球,它缓缓抬起那红黑色的目光,骨刺在阴寒的空间之中凝结成霜,覆盖在它凹陷的身躯中。
它看着眼前漆黑的一切,不过曾在死亡之地待过的它,这样的黑暗看在眼里便是一片亮堂。
地狱……这虚伪的谎言……
浮藻亦步亦趋,它慢慢挣脱开来那束缚的枷锁,一步一步血肉模糊,一步一步麻木而坚定,似是不知道什么叫痛楚。
它的心脏安稳地在胸腔中休息着,暗红色的血液似它浑身弥漫着恐怖的威压,那尖锐的利爪刺痛着光线,肆无忌惮地伤害着,以此表达着自己还活着。
时间,重要吗……在哪里,重要吗……未来,重要吗……它已经,是一个弃子了……活着,不就是最大的惩罚吗……
浮藻懒散而沉重的脚步压在这魔窟之中,步伐声一遍遍地回荡开来,又一遍遍地回到它的耳畔,这样的韵律似是代替了它的心跳;它让这里,活了过来。
它手掌抬起、虚握,手臂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摇摆着,一道莹白色的光芒在它的手掌心旋转、静止。它好像是失去了一切情感,当没有朋友的时候它会像亲戚靠拢,当失去亲人的时候它会将它的身躯黏在兄弟的身上,但是都没有了呢……
只能和虚无,和孤独,做一笔交易……
浮藻失去了欲望,它空洞的躯壳在这里向前,它看不到黑暗的尽头是什么,但是,它不甘于在这里安稳……
安稳是什么啊……这可是它最痛恶的罪……当初若不是这样,它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田地……它意志不坚,说得很对……
但,那又怎么样……?
浮藻抬起它桀骜不驯的眼眸,囚禁?不是说物极必反吗,那么在这里,或许能获得一种大自由呢?……更何况黄粱,就算是边境蛮夷之地,也是漠鸟一族的土地吧……
浮藻安慰着自己,它不想承认它的失败。如果它后退了,那它就要为了这一切结果买单,但如果前进,便仍旧有迎来曙光的那一刻……南墙,还可以撞破不是?
浮藻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孤独,对强者来说可能就是一个赞美词。走得越远,生命就越少,沉默寡言者心无旁骛孤旅万里,善于交际者拉帮结派砥砺前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一种选择。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孤独;一个人孤独,与一群人孤独。
浮藻沉默,它到底是一个怯懦的,一个不适合做刽子手,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它到底是狠不下心,到底是不敢鱼死网破,到底是被腐朽的生命束缚得失去了放出光芒的机会,成了一具角落无人知晓的骸骨。
如果将道德罪设一个定义,它或许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浮藻自我肮脏着,此时的纠结让它已经没有更多的想法了,从洞口跳下去,或许这一切就完结了……
如,他们所愿……
浮藻驻足,从眼前这高悬的明镜台中它看到了下面,那被称之为故土的地方……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地狱对它来说是一座牢笼,那黄粱,就是刑场……
但,黄粱再过去,不就是方漠了吗……
浮藻轻笑,脚尖一点身形顺着通道快速下降,只留下那点点殷红,在空中绽放,似那决绝的刀刃将它与从前,断绝。
寂静的空气中漂浮着点点的星火,似是在说那黄泉水,煮不沸。
真的吗?想起自己能有一个舞台,回到祖先们打下土地的时,它可是还带着动力的!
不甘寂寞的人在哪里,都是一颗定时炸弹……
那么,就别让我,重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