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p>
二楼角落里的雅间。</p>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宇智波霁月愈发英气的脸颊。</p>
对面，那个将带他带到这里来的老人，闷头喝了好瓶酒，一直没和他说话。</p>
窗外，此刻已经很黑了。</p>
黑色的雨打在窗沿上，发出了滴滴嗒嗒的声音，湿气混着入夏以后的热温，粘在皮肤上，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样。</p>
让他感觉很不舒服。</p>
“请问……”</p>
宇智波霁月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打破了这种烦躁、沉闷的氛围，喝的醉醺醺的老人歪着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醉意陡然消散。</p>
“抱歉，孩子，让你久等了。”</p>
是风遁查克拉……</p>
他怎么也会宵叔的解酒方法？</p>
宇智波霁月心里更疑惑了。</p>
老人坐直身体，低垂眼帘，看着倒在桌上的空酒瓶，很小声地说道：“虽然很不想让你伤心，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红死了……”</p>
“红？他是谁……”</p>
老者悲伤的语气，让宇智波霁月心头一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胸口很闷，很难受。</p>
老者这次没有再低着头，黑色的眼睛像是一滴浓墨，氤氲出悲伤的印痕，掉进了宇智波霁月的眼眸。</p>
“很抱歉，我忘记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你们平时应该是用‘京本宵’来称呼他的吧……？”</p>
“宵叔？”</p>
宇智波霁月被老人的话逗笑了：“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以宵叔的实力，以他对风遁的理解，如果想走，谁能把他留下呢？”</p>
听到宇智波霁月这么说，听到他言语间对红的信任，老者灰白的眉毛拧在一起，悲伤的像个“八”字。</p>
“孩子，我知道，这个消息，你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可惜……他终究还是弃我们而去了。”</p>
“你胡说！”</p>
宇智波霁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不追究你在这里诅咒宵叔的责任……恕不奉陪！”</p>
点了下头，宇智波霁月转身就要离去，一只枯朽的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p>
老者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份储物卷轴交给他，一边泪眼婆娑地说道：“孩子，我真没有骗你，因为我是红的亲叔叔，没有人比我希望他能够开心的活着了！”</p>
“亲叔叔？”</p>
宇智波霁月心跳一滞，有些不敢接老者递来的卷轴：“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p>
看到他这副样子，眼泪从老者红红的眼眶涌出，他点了点头，不忍再重述侄子的死讯，将卷轴按在男孩手里，说道：“这是他刻意交代，让我亲手给你的……”</p>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宵叔前段时间，还在教我吹笛子，他怎么可能……”</p>
宇智波霁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将卷轴按在胸口，踉跄地后退起来，直到桌子被他撞翻，酒瓶掉在地上发出了“啪啪”的脆响，他这才回过神来……</p>
“你刚才说宵叔死了，对吗？”</p>
这句发颤的疑问，似乎承载着男孩最后的希望，他多想面前这位老人，能摇摇头，能说一句“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样，吓到你了吧？”，但是没有，那老人在柔和的灯光中，残忍地沉默着。</p>
“不可能！宵叔，他不可能死的！”</p>
两滴豆大的眼泪从宇智波霁月白净的脸庞滚落，接着，便是两行清晰的泪迹，悲伤像是两条剪不断的带子，附着在了上面。</p>
宇智波霁月像是赌气一般，打开了手里的卷轴，一支布满包浆的木笛、一份笛谱、一封被折叠了好几次的信，赫然出现在了手中。</p>
“不！”</p>
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宇智波霁月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望着手里的木笛。</p>
“嗒嗒……”</p>
从下巴滑落的泪珠，不合时宜地击打着那封信，为浸润男孩灵魂的悲伤，平添了几分料峭的绝望。</p>
【以后，就叫你们小牙签、小虫虫和小拇指好了……】</p>
【怎么样，想学吗？】</p>
【叫我一声师父，我教你一些新东西】</p>
【霁月，你有信心超越我吗？……那就不要把他当回事！】</p>
【霁月，我来帮你解除舌祸根绝之印……】</p>
【霁月，下次……不要再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人了……】</p>
【霁月，你之前不是说，想和我学习吹笛子吗？正好我这几天有空，所以……】</p>
【那……我开始教了哦！】</p>
脑袋里闪过和京本宵相处时的一幕幕，宇智波霁月紧抿着嘴角，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泪珠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p>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离开也不告诉我一声……明明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呢……”</p>
终于泣不成声的宇智波霁月还是没忍住，发颤的低喃混着浓浓的鼻音，从低到高，渐渐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p>
“宵叔——！”</p>
“啊……啊啊啊啊……”</p>
过去，京本宵在身边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多重要，现在，失去以后，他才发觉，这是一种不输于失去父母，失去妹妹的痛。</p>
——甚至，这种在黑暗中给他一道光芒，又残忍夺走的痛苦，是临驾于所有痛苦之上的痛！</p>
他带疤的心口，被这种痛搅的稀巴烂。</p>
长夜漫漫。</p>
滂沱的雨声都盖不住男孩的悲鸣。</p>
不知不觉中，宇智波霁月眼里浮起了一片猩红，三颗勾玉在悲伤的驱使下，飞速旋转，渐渐勾连在一起，化作了四枚棱角分明、就像钢笔头一样的图案，由中心又细又小的黑色双环巧妙地连接在了一起。</p>
“万花筒写轮眼……”</p>
“宇智波一族在经历重要之人死去，面对真正的绝望时，才能出现的眼睛。”</p>
看到宇智波霁月眼睛的变化，一直在旁边看他发泄悲伤的老者，露出了悲悯而痛苦的表情。</p>
这时，宇智波霁月收起未看的信、笛子的曲谱，抱着常伴京本宵的木笛，从地上站了起来：“您能告诉我宵叔是怎么死的吗？”</p>
老者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但是那枚青玉碎了，那里面装有红的查克拉，是我用来监测他生命体征的道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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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p>
柔和的光线下，宇智波霁月猩红、诡异的眼睛，让不寒而栗，他表情麻木地看着老者，问道：“那您可以跟我说说宵叔的事吗？”</p>
“坐下再聊吧！”</p>
老者没有拒绝，扶起倒在地上的桌椅，和宇智波霁月重新面对面坐好，可就在他打算向男孩讲述的时候，突然被侄子不幸的一生，压的说不出话来。</p>
沉默片刻，他咬了咬手指，说：“还是你来问吧……”</p>
“也好……”宇智波霁月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木笛，一边问道：“宵叔的名字……是志村红，对吗？”</p>
见老者点了点头，他又问：“那他和团藏是什么关系……”</p>
听宇智波霁月提起团藏，老者眉头猛地皱了一下：“团藏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是红的伯父……”</p>
宇智波霁月大吃一惊：“宵叔是团藏的亲侄子？！”</p>
老者严肃点头：“如假包换！”</p>
“那宵叔为什么要改名字呢？”宇智波霁月立刻追问。</p>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老者幽幽地叹了口气，“容我慢慢说与你听吧！”</p>
就这样，灯光彻夜不熄的雅间中，老者一边回忆，一边哽咽地讲述着京本宵的过去。</p>
而坐在他对面的宇智波霁月，则支着脑袋，抱着木笛，安静地听着。</p>
房间里的时间无情的流逝着。</p>
二人却浑然不觉。</p>
在这寂静的长夜，唯有嗒嗒的雨声，同他们做伴。</p>
与此同时。</p>
慰灵碑北侧的烈士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