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乡野村夫,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胡子方大骂道。
不怪他这幅神色,吴洵之言在当世医者听来简直匪夷所思。
“长针之上抹上药物,直入脏器?”尹恒之脸上沟壑扭在了一起,问道,“阁下此法不知从何处学得,可有试过?”
“古书记载,之前从未用过。”
尹恒之一脸不可思议,胡子方则再次大喝道:“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江湖郎中,有一点你给我弄清楚了,如今要诊治的是当今陛下,大秦皇帝!万金之体岂容你随意施为?”
“你简直……”他怒火中烧时,却被身边的王安拉住。
王安看向郑祥,躬身问道:“敢问郑公公,此人真是太后指定来诊治陛下的?”
“哎呦喂,我的王太医,王大人啊,还要小奴怎么说呢?小奴有几颗脑袋敢拿陛下的病情开玩笑?”
王安点了点头,向胡子方示意了一个眼神。
一瞬间,两人心领神会。
对啊,我拦着他干嘛?如今这个烫手山芋有人主动接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到时候出了事,他自是碎尸万段,一切与太医院,与自己无关。
即便让他走了狗屎运,治好了皇帝,他得他的封赏,太医院无功无过,也是太平。
很快,胡子方便冷笑一声,让开了身子。
他们心里的小九九,吴洵用脚指头也能猜得出,此刻,他可没心思去理会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针具,他向龙榻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尹恒之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尽管是在太医院当差,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人精?大秦朝局的斗争,他当然清楚,自然也知道,嬴无疾这场大病八成是人为的。
一个尚不足两岁的婴孩成为了权力斗争的中心,他一个医者,如何看得下去?
巧的是,吴洵此刻也含着相同的心情。
看着眼前这张肥嘟嘟的小脸,他第一次生出了怜悯和愤慨。成年人的拔河把一个婴孩系在中间,这叫什么话?
嬴无疾生来就是大秦皇帝,这样的命运他没得选,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切未免太过残忍。
一瞬间,吴洵觉得眼前的嬴无疾和自己很像,无奈地来到这个世界,被命运摆布,任人鱼肉……
他此刻生出一个念头,一定要将他治好,让他有权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麻烦让一让……”他伸手推开方羽宁。
“你……不要乱来!”
未作任何理会,吴洵快速解开了嬴无疾的上衣,屏气凝神,对着膻中穴直刺而下。
尹恒之等人的心也随着这一针的刺入提到了嗓子眼儿。
见吴洵手上不停,将银针提起再刺入,反反复复连续十三下,并且力度越来越大,尹恒之和方羽宁皆是一颤。
“你……在做什么!”方羽宁实在忍不下去了,出声喝止。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响彻开来。
“哇哇……啊……哇……”嬴无疾开始扭动身子,哭得伤心极了。
他的模样将郑祥吓了一跳,急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啊呀呀,这可怎么办呀,吴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