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它。
活下去,走出困境,战胜困难……又或者迎来终末。
向前。
向左。
下楼。
左转。
开门。
下楼。
……
一路穿过几十扇大门,走过几十条走道,亚瑟像是着魔了似的在城塞的迷宫中行走他现在完全就是在凭着一股冲动在疾走。
这里很大,一路上却根本没有见到过活人。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亚瑟就已经将所有的侍从全部放倒了,现在这座城塞里还醒着的人只剩自己一人。
五分钟后。
亚瑟来到城塞的地下四层。
这里黑黝黝的,仅有的几盏可可灯挂在房梁上,样式古老,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
木质的地板阴冷潮湿,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与上层完全不同的环境。
哪怕是亚瑟刚来的时候,这一层也没有任何的侍卫存在,估计是个堆放杂物的隔间。
“你快到了。”
亚瑟遵循着那道声音,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手指用力按下,一阵杂乱的尖锐的电子音响起,随后,眼前的墙壁开始向两侧划开。
真是古老的设计……
亚瑟望着向两侧缓缓打开的门扉,稍微有些惊讶。
他能清楚地听到齿轮和机械臂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没有预警,没有密码锁,任何人只要知道了诀窍都能打开的机关。
我还以为只有这种机关只会存在于上个世纪的侦探小说中。
数十秒后,一道数米宽的通道出现在亚瑟眼前。
黑暗,空洞,虚无,一如死亡本身。
至此,就连引导自己前来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不见。
亚瑟低下头,看着熟睡的少女,目光忧郁而哀伤。
即使是在黑暗中,亚瑟也能清楚地看到女孩粉红色的嘴唇,听到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的心脏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亚瑟现在的感受,就和当初即将成为权限者时一般。
——那即将邂逅命运的预感。
预兆。
“呼……”
就这么凝视了一会儿,亚瑟缓缓叹了口气,摇摇头,迈步踏入黑暗之中。
通道中,只能听到亚瑟的足音,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
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依旧是单调重复的黑暗。
亚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这条通道是通往地下的,每向前走一段,气温就会降低一些。
亚瑟将安妮的身体搂紧一些,他催动自己体内的可可能量,体表温度瞬间上升到四十多度,以免让女孩受凉。
即便如此,安妮的身体仍旧没有暖和过来,像是有一道沉重的寒气滞留在她体内,挥之不去。
寒气。
老一辈的人会将之称为死气。
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散发出死气,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切实地存在着,就好像一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信上写满了死字。
对于有的人而言,这封信还在邮寄的路上,要过几十年才能收到。
但对于少部分人来说,信已经塞进了自家的邮筒。
死亡。
一个令人忌讳又无法逃避的词汇,有生就有死,它像是人的影子一样陪伴人的一生,从出生时开始读秒倒计时,等到临终时如期而遇。
不管愿不愿意,人都无法逃离自己的影子。
但安妮不应该死。
无论现实是什么样的惨状,亚瑟都近乎偏执地相信这一点。
——她应该活着。
女孩的呼吸频率正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坚定不移地降低着,每分每秒,她的生命都在流逝。
亚瑟甚至能算出来多久之后她的心脏会停止跳动。
至于停跳之后会怎么样?
我不想知道。
也许会死。
也许更糟。
亚瑟曾经亲眼见过空瓶症患者的陌路。
如果安妮之后再度醒来,那个人也许就不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