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睁眼,见着自己脚下的湍风外裹着一圈冲天雄火,风柱变成了火柱,而在火柱之外,似乎也只能听烈火燃烧的破空声。
方才白衣一剑刺下,卫玠扬起身后的赤凤披遮在了头顶,那一剑直直往下而去,却始终没有刺到地面,倒像是堕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即使白衣的双眼能勘破天地,当时能看到的,也只有无尽的幽暗。
这一剑仿佛迟到了一万年,白衣闭上了双眼,为神是守,与神为一。
万年一瞬即逝,白衣随着风柱微微离地,双手一荡,附着在风柱外的火焰全部消退,直上升天的湍风化作立圆,将白衣护在其中,风波在立圆下如同水中涟漪般往四方散去。
抬头,天上是火,低头,地上是火,天地间一片昏暗,仅靠着天地中的火光,点亮着这片天下。
白衣望向东边,出口问道:“这是何处。”
东边传来一阵笑声,是卫玠的声音。
“书生当你不会说话呢,此处正是在书生体内,莫要客气,当回了自家一样。”
天上是连绵无边的火云,地上是一望无际的火海,白衣认真打量了这一副景象后,回他道:“不可能,你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若能勘破阴阳之变化,识得众妙之法门,开天辟地,又有何难?”
白衣望向东边那筑台千丈的赤火王座,王座之上,卫玠端坐。
“你很厉害,要强过万年前的孤。”
王座下的火海中忽地高跃出一只凤凰,正是之前化作赤凤披的赤凤。
卫玠从王座上跃起,落在了赤凤的头顶,“书生能识得阴阳之变化,但也没本事弄清五行相生,所以只能借助这只赤凤,开辟出这片只有火行所属的天地。”
白衣说道:“天道忌巧,天道忌二,天道忌盈,你三者尽沾。业不求满,月满则亏,孤可以告知你一个去处,去那里躲上一万年,你便是天道的对立面。”
站在火凤上的卫玠只当此人在大讲些无稽之谈,说道:“既然你我二人开诚公布,那你能否告知我,你如何才愿意退出陈松寒的身躯。”
白衣在原地摇摇头,回道:“孤既非你们所说的神意,也并不是强行侵占了这具身躯。”
卫玠笑问道:“那你是?”
“孤名。”
“陈松寒。”
在木凉山的前方,安都城七十里外的一处平原,此地本是皇城十万龙军的校场,如今已变成一片焦土,坑坑坎坎。
乔子晋站在平原左侧的官道上,瞧着眼前的这副景象,感慨万千。
卫玠蓦地里出现在他身边,身上的长袍一尘不染,不像是刚刚还与人搏杀的模样。
“结束了?”
卫玠摇摇头说:“没打过他,他与书生讲了些事情,书生便与他做了个约定。”
乔子晋凝眉问道:“什么约定。”
卫玠笑道:“他要书生我收手,如此的话,可以不杀掉书生。”
乔子晋又瞧向那片平原,嘴里说道:“我倒是不在意那柯吕的生死,只是如何才能将陈松寒变回原样?”
“书生问他了。”
乔子晋又望着他,卫玠则笑道:“他说他也不知道。”
“那当如何是好?”
卫玠转过头望向安都城那边,说道:“子晋,你说那些三街六巷的泼皮无赖与人互殴却被人打的脸青鼻肿,他该怎么办?”
乔子晋笑说道:“自然是再邀上个破皮无赖,仗着人多,再与人打过就是。”
卫玠没看向他,依旧笑望着安都城那边,嘴里说道:“打手来了。”
四人相视而站。
卫玠,乔子晋。
孟虚,公孙长。
书院四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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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贤圣’孟虚,寓意离‘圣贤’只有一步之遥,也被人称作一步之圣。
精通诸子学问,笑谈九流十家。
‘小玄微子’公孙长,日星象纬,五行变化,道术阵法,无所不窥。
“今日方是我们四人头一回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