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旁的郑男人眉头一皱,几大步走到他身前,没等郑男人开口,许正先陪笑道:“郑大哥,我来还你银子了。”
许正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郑男人一手接过,见着上面印着‘足银五十两’几个大字。
郑男人质问道:“许癞皮,你又在哪发了横财,你娘的病看的怎样了?”
许正笑嘻嘻说道:“托郑大哥的福,我娘这些日子好多了,我请了个丫鬟在屋里伺候她老人家,不许她上街去卖菜了。”
郑男人点点头,将那张银票塞回许正手里,“三十两就是三十两,你划开了再给我。”
许正拿住郑男人双手不丢,仍是将那张银票放在郑男人手里,他笑道:“郑大哥,前些日子多亏你的照顾,去钱庄里借银子来使都要利息,郑大哥如何要不得。”
郑男人没再与他推让,许正又搭手扶起地上的郭厨子,说道:“郭大哥,今天玩两把?”
郭厨子虽然没与他上过一桌,但也知道这人是好运来里面出了名的老赖,当下问道:“许癞皮,你小子赌品很差啊,老子与人玩,向来不看钱,得先看看那人赌品过不过的了关。”
许正从怀中拿出一摞子银票,在郭厨子眼前晃了晃,笑道:“郭大哥,小弟这赌品,还凑合吧?”
郭厨子捧着他肩膀,嬉笑道:“够硬,够硬,走,玩两手去。”
两人来到圆桌边上,郭厨子给许正添了张椅子,许正坐下后,杜猴儿尖声叫道:“小子,玩很大的!”
许正笑回道:“杜老师放心,咦,这位公子是谁?”
陈松寒悬着的心一下落了下来,之前自己见过许正几回,虽然没打过照面,还是有些担心他会将自己给认出来,徒增麻烦。
郭厨子冷笑道:“这位是自称赌神的陈公子,装傻是有本事的,两把就卷了哥几个快二百两银子。”
“厉害,玩什么?”
笑汪汪刚隔着几丈远就看见了许正从怀里掏出来的那一摞子银票,此时脸上是喜气洋洋,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了似的,“许老板,玩骰子来不来?”
“来,如何不来?”
许正一脸得意,陈松寒记起之前他好像是说与什么北边的大老板做生意,可他又没有什么本钱,做什么生意能挣来这么多的银子?
五个人凑齐了场合,陈松寒不再像刚才一样摇了骰子就要打,只是偶尔跟了一两手,大多时候都在瞧着其他几人的动静。
只是几局下来,许正就输了快小二百两银子,他笑着叹了声气,“今儿个运道不好,再跟着几位大哥玩最后一把。”
赢了有一百来两银子的郭厨子笑道:“继续继续,你小子只是这一会触到霉头了,再等会就指不定谁赢谁输了。”
许正瞧了下自己骰盅下几枚骰子的点数,笑道:“承你吉言了郭大哥,小弟先甩一张五十两试试水。”
几人见着许正这个势头都有些气虚,笑汪汪直接就把骰子给扔到了圆桌正中,“我今儿个才是触到霉头了,不玩了,哥几个。”
没等其他人出声挽留,笑汪汪就径直出了门去。
郭厨子见着这个形势不错,也跟着扔出了五枚银锭。
自从许正来了以后就没怎么说话的杜猴儿一下硬气起来,从自己怀里也拿出几张银票,挑出一张五十两的给拍在了桌上。
“呦呵!”郭厨子笑道:“你们台虚观油水不少嘛杜猴儿,你一个俗家管事的随身都揣着好几百两银子。”
杜猴儿一张黄皮瘦脸微微动了下,笑道:“郭大哥可不要乱说话,这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赌本。”
“与我无干。”郭厨子挥了挥手,“这局我不去了,你们玩。”
几人同时看向最后说话的陈松寒,他先对着众人一笑,然后说道:“小子还赢了上百两银子,就跟着博个乐吧,我跟了。”说完后数出五枚银锭,伸着手就准备往桌正中放去。
杜猴儿一下尖声喊道:“陈公子!把手伸回去,这把我不算你的。”
陈松寒疑惑道:“为何?”
杜猴儿一下拿起自己身前的骰盅,指着那里面的几个骰子,问道:“我三个三,你还要跟吗?”
“晦气!”“倒霉!”
郭厨子与许正一人抱怨了一声,杜猴儿很快站起,伸手就去拿台面上的银两银票。
还没将钱捡完,另一只手就按在了他双手之上。
“等一下。”
杜猴儿抬起头,看着那个阻拦自己捡钱的陈松寒,“怎么了?这里面又没有你的钱。”
陈松寒将按在杜猴儿双手上的右手松开,左手拿开自身前的骰盅,笑了笑。
“各位观众,三个六点!”
桌上桌外所有人全都伸头往陈松寒那边望去,好一半天众人才缓过来。
“晦气!”“倒霉!”
几人又纷纷退了回去,只有杜猴儿还愣在原地,陈松寒对他笑道:“杜老师客气了,还帮我整理银票银子,交给我吧。”
杜猴儿手带银票往后面一缩,陈松寒一下愣住了,夹在两人中间的郭厨子大喊道:“杜猴儿!怎么了!输不起是吧!”
杜猴儿这才反应过来,咧嘴笑道:“有些糊涂了,不好意思陈公子,我这五十两的票子只有一张,等会还留有用处,我拿五张十两的换给你。”他拿起最下面的那一张银票直接就揣进怀里,随后又掏出几张十两的票子来,连同所有的钱一并交给了陈松寒。
“陈公子,你点点。”
陈松寒接过那些银子,笑道:“信得过杜老师,不用了。”
许正一下叹道:“汪大哥走了,这人少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几位大哥,小弟也走了。”
只有赢了他钱的郭厨子与他招呼了一声,让他常来,杜猴儿跟着起了身,说是要回道观里去了。
郭厨子一下看着陈松寒,觉得这小子有些悬乎,哼了一声,也带着银子离了桌。
这赌桌上人便散完了,陈松寒将自己身后王子彧拉到身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等会你远远跟着我,若是见着我与那个小胡子停着说话,你便立马喊一声陈大狗,再跟着跑过来!”
王子彧见陈松寒赢了快三百两银子心里还正替着他高兴,一听到这些话便懵了头,问了句为何。
“没时间了。”陈松寒瞧着赌坊门外,“一定要记住,见着我和他停着说话,就吼一声陈大狗再冲上来!”
王子彧点着头哦了一声,陈松寒已经起身往门外跑去,连桌子上的银子都没收拾。
“我去!赌钱的能把钱给忘了,这倒是头一回见着。”从地上捡起那两个鸡腿的郭厨子边吃边说到。
好运来门外仍是人潮涌动,陈松寒出门后先跑到一片空处,左瞧右望,依稀在大道的右边看见了那个小胡子的身影。
那小胡子走的不快,陈松寒一路上是东躲西藏,见着拐口,必要先贴在墙边,见着高个,就弯腰躲在别人身后,本是不想引起那小胡子注意,但倒是引起了大道上大部分路人的注意。
这一不小心就撞坏了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妇人手中的一篮子鸡蛋,那老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等她把眼泪水挤出来,陈松寒已经扔了下一锭十两大银,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