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延问道:“什么练功杀人?”
钟黛溪微笑道:“实不相瞒,当年恩师临终仙游前,撰写出了一部宝典,这部宝典上记载的武功,乃是他老人家创建的心血,自然希望我和袁师弟将其传承下去。只可惜三十年了,这部《相柳宝典》上的秘奥,仍是难以参透法理,窥得真径,习全上面的武功。恩师三十年前善终得太突然,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也无法向其请教解释……”
听钟黛溪说到这里,关居钰心念一动,胸中一酸,心想:“我师父临终前也留给了我一部《疲重元归法》,直到今天,秘籍上的法门仍是没学全,只因许多地方不明白,怕稍微练错就会走火入魔,危及生命,盼望师父能够教导,可是他人已不在了。”
钟黛溪续道:“袁师弟虽和我一个门下,但他始终与我这个师姐不合,说是同门比武切磋,实际上每逢拆招之时,皆是生死相斗。何况毒系武功本就别出一帜,不取人性命誓不罢休,这么多年以来,和他一打就打得极为凶残,甚至为了争夺师父留下的《相柳宝典》,不顾同门情谊,各种比武、诡计、暗杀的手段都曾试过,偏偏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袁师弟始终无法夺走师父留给我的《相柳宝典》,它一直在我手中。”
邓太延冷笑道:“轮回子留这秘籍给你们,是想要你和袁丸麒共同摸索,一起学习的,哪知道你们两个耍小孩子脾气,谁也不让谁,最终均没学成,不但看不懂宝典上的武功口诀、文字真义,互相探讨都是不行,同门师姐弟情谊还弄翻了,可笑啊可笑!”随即收起笑容,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来了,钟黛溪未必还像当年一样,没弄懂那《相柳宝典》记载的武功法门,加上刚才她语气有异,仿佛已窥得门径,不由得心中一凛。
果听钟黛溪微笑道:“还好经过奴家多年的努力,终于读懂了《相柳宝典》上记载法门的一二,可以将所学成的融会贯通了。奴家太过欢喜,忍不住就要修炼宝典中的一门‘相柳摧心掌’神功,只觉将宝典上的武功越练越强,便愈加对得起师父。”
邓太延哼了一声,皱眉道:“修炼《相柳宝典》上的武功,难道是要用活人的生命作为练功靶子吗?”语气厉声,大有责备斥问之意。
钟黛溪喜道:“对啊,宝典上明确注明,人之内脏,最有灵气,可作调和之用,人体五行,肺为金,肝为木,肾为水,脾为土,心为火。按其五行之论,人心之火,火熄火生,如心脏之停动,颇有玄妙。恰巧奴家苦练‘炎冥功’数十年,正好与‘相柳摧心掌’的奥妙心法不谋而合,因此才努力习之练之,以解垂涎之喜。练掌的靶子,需得用活人的心脏作为目标,更能提高功力之纯、经验之丰。”
关居钰、蓝媚琪、邓太延,以及曲叶琦,互相对望一眼,心想:“《相柳宝典》记载的武功邪恶得很,竟要用活人的内脏当靶子,残杀人命,荼毒生灵,才能使功力得到进展;这个恶女人也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会武功的人杀,不会武功的人亦杀。这种人存活,这类武功存在,实是大大的祸害,必须把她除掉,把宝典毁去,为武林造福才行。”
转念又想,“这瘟妃已从宝典上修炼了‘摧心掌’一类的功夫,想是针对人的心脏发动攻击,从而得名。旅馆门口的十几具尸首,以及山道树林三人,都口吐黑血,由此可以推算,这种叫做‘相柳摧心掌’的武功,中招后恐怕不会立时就死,而是先让受害者受尽掌毒的折磨,痛苦到极点,口喷毒血,最后才因心脏腐烂而亡,如此歹毒的武功,手段过程令人发指。”
邓太延冷冷地道:“那么请问瘟妃女侠,您的‘相柳摧心掌’练到第几重功力了?还需杀多少人才会功德圆满?”钟黛溪微笑道:“还早呢,这掌法奴家修炼多年,也只练到第七重而已,想要功德圆满,非常艰难,能练一点是一点,我练的越好,恩师在天之灵估计也会越欣慰。”神情脸色蕴含兴奋、期待,丝毫不觉得做这些事,杀多少人,会积攒多少罪孽。
邓太延森然道:“你刚才说,叫我不要再插手你练功杀人,这是要干嘛?难不成你接下来的目标是他们吗?”向关居钰三人一指。钟黛溪“咯咯”一声娇笑,道:“这三个孩子年纪尚轻,内脏灵气更佳,甚至身有武功,作为靶子来练功的话,一定会有助精进的。”她动不动就说“灵气”、“内脏”的,倒像是个吃人的妖怪,加上她言语腻声,更让人心里寒战。
邓太延道:“不行!他们三个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你不可如此残忍毒辣。”钟黛溪道:“你左手中了我的炎冥功剧毒,即将腐烂作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不识时务者为俊杰,反而一再跟奴家作对,自讨苦吃?”邓太延冷笑道:“一只手算得了什么?再给你废一只手,那又如何?”关居钰三人齐声叫唤:“邓大哥……”“大叔……”
钟黛溪微笑道:“这件事,你真的管定了?”
邓太延道:“管定了,我和他们同生共死。”
关居钰摇头道:“邓大哥,你已经受了重伤,不能再继续抵抗她了,她要来杀我们,让她杀好了,你不插手,还可以向她讨解药。”曲叶琦对钟黛溪道:“没错,邓大哥不插手,快把解药给他。”蓝媚琪道:“我看这婆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未必就能打杀我们三个。”关居钰道:“我会拼死保护曲姑娘。”
邓太延怒道:“三个臭小子、臭丫头,你们当我脱俗子是什么人了,安能苟且偷生?要是再不听话,我一人给你们一巴掌。”关居钰三人瞠目结舌,不再言语,叹了口气,想不到与邓太延相识不到一晚,他却如此讲江湖道义,心里颇为感动。
关居钰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和邓大哥,一起面对瘟妃这妖妇也就罢了。”
蓝媚琪突然急切叫道:“关……小心!”
原来钟黛溪此刻二话不说,已经对他们发起攻击,身法飘忽,直向关居钰欺了过来。关居钰回过神来,见她霎时间便已欺到自己跟前,心中一惊,出掌相迎。钟黛溪却不与他对掌,右手食中二指无声无息地向他眉心点去。
邓太延深知钟黛溪武功歹毒,她这一出指,八成蕴含剧毒,当下功力凝聚右掌,一记手刀隔空劈出,意在阻消她的指功,保护关居钰。不料钟黛溪那一指乃是虚招,表面上攻击关居钰,其实是要引得邓太延出手,她明白邓太延为人讲义气,袭击他朋友,他定不会坐视不理。当邓太延那一掌打过来之时,指力忽地转变方向,点消了他的隔空掌力,余力不衰,继而向他右掌心戳去。
邓太延见她这一指法点消了自己的隔空掌力,仍有后劲,虽然指力强大,但在此间并未闻到毒气怪臭,说明她这一指并没带毒,可以与之对招,五指探出,抓住了她的两指。钟黛溪一声冷笑,开始将“炎冥功”毒素从丹田气海自肩至臂,再由臂至手,从而运到指尖,向邓太延的右掌灌注而去。
邓太延也冷笑一声,不加抵抗,将她的指毒收进了体内。钟黛溪一奇:“这是干嘛,不想活了么?”反正已将指毒输入他的体内,目的已经达到,心中一喜,注意力有所分散。却听邓太延接下来大喝一声,腰劲一转,右掌再次推出,掌心迸发出一阵热气和怪臭,“嗤”的一声大响,冒出一团红烟。原来邓太延武功奇高,竟能将吸入体内的“炎冥功”之毒倒流,从手臂至掌,又反击了出去,红烟四散,同时也打中了钟黛溪的胸膛。邓太延掌力强劲,钟黛溪受击后“呃”的一声呻吟,倒退几步。
关居钰三人见此战况,喝了声彩。刚喝完彩,又担忧起来,钟黛溪是使毒大师,倘若浑身上下,周身带毒,邓大哥这一掌击到她身上,别又中毒了。果然,只见邓太延咬牙切齿,右掌颤抖不停,肌肤上漂起一层白霜,这只手也中了怪毒,已经侵入肌肤和手骨,无法施以挪毒之术,倒流回击了。
关居钰大怒,喝道:“女魔头,不交出解药,性命也别留了。”两掌抱圆,呼的一声,双掌齐出,直推钟黛溪前身。钟黛溪见他掌法力道惊人,还没攻到自身,就已觉得呼吸凝滞,“咦”了一声,侧身一躲,避了开去。关居钰那股掌力落空,打中了后面一棵粗树,“喀啦”一声大响,树干立断,整棵树即刻倒下。
钟黛溪赞道:“好小子,掌法很强啊。”两臂平举,身子如陀螺般的转将起来,旋转着向关居钰欺了过去。她身穿宽大绣凤黑袍,这一系列动作显得更加诡异。
关居钰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招数?”眼见她即将转到自己跟前,料她必定会迭使什么古怪本领,不敢硬碰硬,将二女一拦,往右一闪。恰巧这时钟黛溪也转到,只见她两只袍袖同时一挥,半空中仿佛闪出几下透明亮光,跟着又是“嗤嗤嗤”的不断连响,旅馆门口旁的一排栅栏如受酸雨,瞬间皱叠,冒着黄水,腐蚀不堪。
曲叶琦吓了一跳,皱眉心想:“好厉害的毒粉,被撒中就完了。”她高中学的是理科,认为这瘟妃撒出来的亮粉,其腐蚀性绝不亚于王水、浓硫酸等化学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