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听了刘范的话,竟然脸浮起一丝微笑。刘范说道:“太尉大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支付给朝廷如此巨款,是为了你们所认为的那些贱民这一件事,很可笑,很匪夷所思?”
杨彪说道:“那老夫倒是来了兴致了,为何朝廷拼了命都想丢掉的包袱,西凉下下却对之如饥似渴?”
闻言,刘范和田丰相视一笑,刘范说道:“朝廷或许太看轻我们了,大人以为我们没有揣测过朝廷的意思吗?朝廷此举,不过是妄图实行祸水东引的策略,把很有可能发动叛‘乱’的流民‘交’给我们,然后让我们吞下这枚苦果,引火身。是也不是?”
杨彪不服输地点了点头。坐在杨彪对面的田丰替刘范补充道:“还有,朝廷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朝廷判定我们西凉非粮食丰产之地,没有那么多粮秣供养数量如此庞大的流民。”
杨彪点了点头,说道:“阁下和麾下的幕僚都如此明智,真是令人惊讶。老夫很好,倒是要问问阁下了,为何你们明明都知道我们朝廷的心思,还要如此大费周章,以身试险呢?难不成,阁下是想要体验一下失望和失败的滋味?”
刘范摇摇头,说道:“在下想,大人最应该感到好的是,为什么朝廷近些年来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杨彪不屑一顾,说道:“阁下何意!”
刘范说道:“‘欲’取天下,先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朝廷竟然熟视无睹,充耳不闻?为什么秦朝建立时威武霸气,然而仍然逃不过二世而亡的命运?三岁孺子都知道,是因为秦朝严刑峻法,压榨百姓。这和朝廷衰落是一个道理。自从光武帝重建汉朝之后,盛世不出三代。往后的皇帝,大多都是由外戚和宦官轮流坐庄。规律是,皇帝新立,没有忠心可靠的势力保护皇权时,外戚当权;等到皇帝长大了,开始萌生摆脱外戚,自己独掌大权的想法时,宦官替换下外戚,登政治舞台。除了前三个皇帝以外,莫不如此。”
听着刘范给杨彪的分析,杨彪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陷入了沉思。刘范又说道:“光武帝、孝明帝、孝章帝皆是一代明君,故而这三朝没有戚宦之争。但章帝晚期时,外戚当权的苗头开始显‘露’。而之后的孝和帝登基,扫清外戚势力,朝政为之一清。可是孝和帝如此不世明君命太短。从孝和帝驾崩之后,宦官和外戚之间的政治斗争一直持续到今日。这种不正常而极为危险的政治态势,直到今日到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是愈演愈烈。”
也许有人会怪,怎么汉朝的皇帝都成为“孝某帝”,从来没有皇帝被称为“某宗”的。这是因为汉朝以孝治国,孝是东西两汉最高的国策。所以为了表示皇帝们贯彻国策,汉朝所有皇帝的帝号之前都要加一个“孝”字。如,汉武帝实际全称是汉孝武帝。而称呼皇帝为“某宗”的,则是唐朝之后的事了。“宗”是庙号,唐朝以前的朝代没有庙号。
“如今,张让、赵忠之流受宠之程度,甚至远胜于秦二世时的赵高;国舅何进,也是不亚于昔日梁冀之辈。最高权力的争斗,从来都只有一个胜者,一个死者。如今他们的争斗,早让戚宦之争达到顶峰。如此病态的政治,会带来什么?毫无疑问,底层的人民受害最大。因为戚宦之争,朝廷也因此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大臣们结党营‘私’,在戚宦之间左右逢源。至朝廷,下至郡县,官僚们一‘门’心思都放在争权夺利,其的忠臣贤臣都人人自危,还有谁肯为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
“吏治**,贪官横行。每当地方‘交’赋税时,各级官员便层层拦截。如此一来,朝廷收不到足量的赋税,也办不成什么大事。为了让财政保持正常收支,朝廷又只好增加对百姓的赋税。百姓被剥削越重越穷,越‘交’不了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