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出声,心中便觉大事不好:先前呵斥还有个理由,因为清哑言语辱及谢吟月;刚才她可什么都没说。
果然,众人都愕然看向他
人家都主动退让了,你小两口还不肯放过?
谢吟月就罢了,跟郭家结了深仇的,又是女子,和郭清哑针尖对麦芒还说得过去;你方大少爷堂堂男子汉,以二对一,这么呵斥一个小姑娘,太过分的是你才对!
难道只许你骂别人,不许别人反击?
好像你昨天还在跟人家学织锦吧?
这还没过河呢,就拆桥了!
卫昭冷冷地问道:“方兄倒是说说,郭姑娘怎么过分了?”
严未央也喊道:“表哥,你太过分了!”
沈寒梅撅嘴嘀咕道:“太欺负人了!”
她万分同情清哑,敬佩她居然应对了过来。
方初哑口无言,又气又愧,憋得要吐血。
韩希夷忙对方初责道:“一初,不是我说你:你先前斥责谢二姑娘还有些样子,正是长兄管教妹妹的范儿;怎么这会子昏了头,责起郭姑娘来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想息事宁人,但你怎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可是谢家未来的女婿!你要帮未婚妻对付郭姑娘,别说大家看不过去,我这个做朋友的也不依你,也要帮郭姑娘出头说句公道话。瞧卫少爷不就看不过了!还有,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小姑娘家,彼此之间嬉笑嗔怪,万般举止皆是小女儿家娇柔心肠,不过是闹一会子罢了,过后就丢开了。这情形咱们男人家本不应该插嘴;就算插嘴也该劝和,怎能火上浇油呢?回头闹出事来都是咱们的不是了。再者,谢大姑娘和郭姑娘都是奇女子,所谓不打不相识,没准她们彼此惺惺相惜,往后成为莫逆之交也未可知。你今日做了恶人,他日她二人相交,瞧你可有脸面对郭姑娘!依我说,大家散了吧。郭姑娘,这刺绣可是看完了?若看完了,眼下有暇,不如和严姑娘她们一块去湖上看选花魁吧。各位姑娘们也都去瞧瞧,今儿湖上很热闹的。”
最后两句话一是对清哑说的,次则朝众女招呼。
卫昭凉凉地说道:“韩兄当真是舌灿莲花,小弟自愧弗如。”
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被他说得丝毫不含硝烟,成了女孩子们撒娇赌气耍小性的充满闺阁情趣的场面,不是舌灿莲花是什么!
谢吟月也觉察清哑目中的讽刺和无声挑衅,本来也忍无可忍的,幸亏韩希夷拦住说了一大通。她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之前是被郭家姑嫂逼到了墙角,全力应对也没讨到好,反一再失利,清哑又先行撤退,她便顺势下坡了。
清哑却没理会韩希夷。
她又愉悦了,根本没听见韩希夷啰里啰嗦说了什么。
瞅一眼就让方初失态,还被众人围攻,能不愉悦?
严未央见韩希夷站在当地侃侃而谈,引得众女都看他,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韩希夷这才发现未曾细想,叫女孩子们去看选花魁有些欠妥当。
然他什么人,再尴尬的局面也能扭转,因笑嘻嘻对众女道:“虽然在下这话有些孟浪,却是一片丹心,并无亵渎各位佳人的意思。那些参选花魁的虽都是些风尘女子,却精通音律,无论笙箫、琴、琵琶,无不各具特色。值此良辰,若在水上静坐,再佐以清茶细点,倾听美妙的乐曲,难道不是一桩美事?”
众女听了纷纷含羞而笑。
“听曲子?她能听得懂吗?”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在嘀咕。
不少人都露出赞同神色,还有人偷笑出声。
这是那些本就看不上清哑的女孩子,见她公然羞辱谢家姐妹,方初等三个少年却对她颇具忍让回护,卫昭还出头帮她,韩希夷也主动向她示好,可恶的是她竟然理也不理,因此嫉愤不平,出言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