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并吗？”哈德皱了皱眉，伸手盖住了死者的眼睛，“猎神在上，地下世界的作风果真名不虚传。”

“我倒希望是这样，不过这些炸伤……哪怕是偷猎者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白夜沉声说道。这种威力已经是舰载武器的水准了，虽然暗影猎人之间刀兵相向是家常便饭，但战斗从来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除非是生死大仇，没有谁会动用舰载武器如此彻底地相互毁灭。

“果然还是怪物搞的鬼吧？”银甲猎人摩挲着下巴。陈尸于此的猎人堪堪足够三个满编的小队，但却并不来自同一个猎团，“怕是几个猎团合作，一同留下来的断后队伍，其它人或许已经撤到更上层去了。”

“真不错……一个红石猎团还不够，还有其它的组织和一只恐怖的怪物当道。”枫泄气地摊开手，“接下来的一路上看来不会太平了。”

“什么样的怪物能给人造成这种伤害……”哈德矮下身，抹了一把死者的猎装，笼手上登时粘了一层焦黑的粉末。老猎人捻了一把附近地面上的青苔，信号弹的光照下，手指上现出一片红色的闪亮粉尘。哈德斗胆放在舌尖尝了尝，粉尘散发着磷类物质特有的苦味。

老猎人心中无端一惊，背脊升起一阵寒意。他不顾暴露拉开一颗信号弹，却发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细密的红色鳞粉覆盖，鳞尘一直延伸到灯光能照到的最远处。

“嘶……”哈德如被蛇咬过般缩了缩手。只是接触到了信号弹的冷光，手上沾惹的粉末就呼啦一声自行燃烧起来，小小的火苗一闪即逝，让老猎人的手指一阵灼痛。

“见鬼……快撤！”哈德失声叫道，连忙掐灭手上的信号弹，一把抓住封尘的胳膊，便朝着远处的黑暗中不假思索地逃开。

众人的头顶上，鳞粉如雪花般丝丝缕缕地飘落下来，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将一片空间填满。高高的穹顶处一声闷响，数块脸盆大小的石块携着呜呜的风声，自天花板向猎人们的方向坠去。

“轰！”

石块簌簌地落地，和地面的青石轰然相撞。有如触动了舰炮的机关，一点火芒从队伍的中间倏地亮起，眨眼间就向四面八方蔓延开。隆隆的爆炸声下，火舌将周遭的乱石和墙壁一道摧毁，朝着猎人们的背脊处探去。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熊熊的热意，哈德和封尘齐齐低喝一声，纵身一跃，借着爆炸的气浪遥遥地扑飞到远处。

“这又是什么东西？吐息吗？”烟尘散尽，枫将身体从一片石屑中清理出来。好在哈德的提醒及时，才没让自己葬身在莫名其妙的火浪之下。老猎人朝天花板处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从黑暗中簌地一掠而过的虚影。

“从没见过这样使用磷火的怪物。”白夜也从大剑的防御后探出来，重剑经过了火光的灼烧，烙红色正在一点点退去。先利用易燃的鳞粉设置陷阱，再利用周遭的环境制造火源引燃，这比使用寻常的吐息要困难百倍。后者只是单纯地发挥本能进行战斗，而前者则代表着怪物的智慧已经懂得了“火”的概念，“没有人受伤吧？”

“那个体型……好像是什么熟悉的家伙。”犀若有所思地咂咂嘴，“大家小心！这家伙聪明得很，它不会一击就罢手的。”

“呼——！”

银甲猎人的话音方落，墙边黑暗的角落里便再度传出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块打着旋朝猎人们飞来，却原来是地面上掀起的青石板。枫的瞳孔一缩，发现自己正落在其中一块的飞行路线上。他起身弓步，剑脊赶忙横在胸前格挡，却被身旁的白夜猛地推开。老猎人在地上横滚了两圈，砰地一声跌进一堆乱石之间，不及稳定身体，便开口叫道：“你干什……”

三颗巨石并未建功，从众人身旁呼啸而过。石块砸在一堵矮墙上，表面却呼啦一声燃起一团熊熊的火光，只听一声脆响，青石板从中裂开数道缝隙，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磷火过了数秒才徐徐褪去。白夜提起重剑，冷声说道：“这家伙的攻击里都带着那些诡异的鳞粉，千万挡不得，除非你自信比那石头还硬。”

枫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声，从石堆里颓然站起来，视线朝着记忆中攻击的发起处看去。数道信号弹纷纷拉响，被暗影猎人们分别掷向各个方位，众人附近数十米处骤然亮起各色的冷光，将战场的各个死角一览无遗。

两轮偷袭未果，远处的怪物自知失去了先手，也只好放弃了隐藏，一步步走出了塔厅黑暗的角落。神秘怪物的轮廓高大而干瘦，背脊高高挺着，方正的头颅却低垂在胸前，巨兽一对窄小的翼收拢在身体两侧，只靠剪影甚至分辨不出那是翼爪还是畸形的前肢。

“原来是这家伙吗……”白夜长长地吁了一声。

“你们认得它？”封尘咽了一口唾沫问。

“当然……”森罗的语气显得有些诡异，“这家伙的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说起来还有些讽刺，”犀干笑了一声，“它也是龙眷一族，依我看，这家伙从古龙归巢的时候起，就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塔。”